大街上传来吵闹声,越演越烈,我隐隐觉得不对劲。
匆匆披上衣服准备出去看看,打开门就有一个灰色的身影走过去。
我急忙叫住。“宋莫……”
宋莫侧过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外面出事了,我先去看看,你把门关好。”
宋莫快速嘱咐好。
我关上门,打开屋子里的窗户。
原本还很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就空了。
只有稀稀拉拉两三个路人,宋莫一袭灰色长袍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宋莫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小巷子口。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的心提了起来。
“谁?”
门外传来男人略有些尖细的嗓音。
“姑娘,我是客栈小二,来给你送饭的。”
我记得这声音,有点尖,是客栈的小二哥。
我打开门,果然看见了小二哥正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瘦瘦的身板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
我接过盘子,道了声谢。
小二哥问道:“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我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也不必隐瞒,索性大方的承认。
小二哥又道:“最近宁都可不安稳,姑娘没事还是尽量别出去。”
闻言,我蹙起眉头,问:“小二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慌慌张张的!”
小二哥叹了口气:“唉,姑娘有所不知,这匈奴人经常骚扰边界地区,而宁都又离国都太远,朝廷管不到,时不时的就有一群匈奴人过来烧杀抢掠。”
我挑眉。“官府也不管吗?”
小二哥面露讽刺。“府伊刘大人早就与匈奴人勾搭上了,又怎会管我们死活!”
我“……”
遇到这样的官府,大概是这里的人最不幸的事了。
宁都是一座边城。
罗远与匈奴自古不和,而边城宁都就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自百年前,罗远国与匈奴就未再来往,时不时的还会开战,殃及池鱼,比如宁都。
在这战火纷飞的时代,我真不知道宁都到底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战火没能摧毁这座边城,反而让她更加坚固。
太阳落山的时候,宋莫才回来。
夜幕降临,这座边城又开始苏醒,人们聚拢在每一个大街小巷。
家家户户亮起,灯火阑珊一片清明。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想出去看看吗?”
我笑到。“好啊。”
街上人潮拥挤。
“让让……”
“哎呀……”
马车快速的从我的身边冲过。
“什么人啊,有没有公德心啊……”
我揉了揉腰,朝着已经扬长而去的马车骂道。
刚刚要不是宋莫及时拉住了我,怕现在就在地上躺着了。
宋莫皱眉看我。“没事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摇了摇头。
宋莫神色不明的看着马车离开的地方。
淡淡的说:“没事就好。”
我一时有些拿不准宋莫的意思。
“耍猴的,娘我要看。”
稚嫩的孩童被穿着棉布长裙的妇人牵着。
“不行,你爹还在等着我们送饭。”
孩童想了想,又说道。
“那娘,我们给爹送完饭再来看吧!”
“好。”
妇人笑着摸了摸孩童的脑袋。
俩人渐渐走远。
“怎么了?”
我回过神,吸了吸鼻子。
“没事,就是想家了。”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弱了下去。
“你还想回丞相府吗?”
宋莫站在河边,晚风吹过扬起他的一缕长发。
晚上刚洗过头,还没来得及束发,我隐约能闻见他发间淡淡的皂荚味。
惑人心弦。
我微微侧过头。
望着平静的河面,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我听见自己带着初冬的寒意的声音。
“我不想回丞相府。”
宋莫如墨的眼珠平静似水,如此时的河水般平静、幽深。
宋莫摸了摸我的脑袋。
“既然不想,那就忘了吧,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不舒服的晃了晃脑袋,被人摸脑袋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就像长辈对犯错的孩子一样。
感觉到我的抵触,宋莫低低一笑,又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瞪着他,直到那只大手开始离开我的脑袋。
我抚了抚头发,往河边靠近。
河面上稀稀拉拉漂着几个粉色的花灯。
还有几个坐在河边放花灯的人,有男有女还有半大的孩子。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在求什么!
我从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所谓的鬼神大抵也就是人们为心中的执念幻想出来的一个信仰。
以前的我看见这一幕也许只是一笑而过,现在……
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个河灯多少钱!”
“十二个铜板。”
“好。我要一个。”
我从腰带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数了十二个铜板出来,递过钱,我拿过花灯,细心的老板早将花灯里面的灯芯点上了。
我捧着花灯拿着老板递过来的毛笔,蹲在河岸上。
河岸上面有不少的人正在放花灯,粉红色的花瓣上密密麻麻墨色的点点。
我提起笔,落下几笔,头顶一片阴影罩下来。
我没理会,继续奋笔疾书,我不会古代的字体,写的是汉字,自然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
我举起花灯吹了吹,风吹干了墨水。
我放下花灯让它随着河水漂向远方。
我抬头望宋莫。“你要不要放花灯。”
宋莫。“你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