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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圣诞

不知为什么,从见到黑狼的那一刻,她脑海里就不停地翻滚出曾经的画面:大漠、黄沙,还有无数个一起度过的旭日残阳,手牵着手在生死边缘徘徊。每每昏睡过去,都是在他的背后醒来;忘不了噩梦中惊醒的午夜,只要还能握住他的手,便不再惧怕惊恐的夜魔;更忘不了最后那个吻,他用“死亡”换去她的“活受罪”,撑下所有生不如死的凌辱……醒来的那些日子,她心头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

“感谢天地,感谢他还活着!感谢他不放弃地找到她!”

……

当黑狼伸出手握住酒瓶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倒出的酒水已经溢出杯口。默默地喝过几口后,黑狼才缓缓地说:

“你去找岽哥吧!”

“此时此刻,我们之间,没有岽哥!”

她笑意朦胧,醉眼相望。他低下头,手微微晃动着杯中的酒水,就如当年低头在沙地上乱涂一样,有些腼腆。

“当年,为什么没有说完小王子的故事?”她继续问。

大漠里,他没有告诉她故事的结局:小王子要回去的星球很远很远,最后毅然让毒蛇咬死,在沙漠深处留下沉重的躯壳,让灵魂自由地飘回到他的小星球,守着他的玫瑰。那是后来她找到原著,读到结局时居然哭得一塌糊涂。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坚守的玫瑰,旅途上都会遇到懂得珍惜和放弃的狐狸,最后都要放弃躯体,消失在某个地方……短短的童话,道尽人世的一生。

她终于明白:慕思宴走了,她不会游泳,却爱上海的颜色;大漠虽然酷热和残暴,可那里有黑狼的影;而岽哥,留给她的又是什么?是份说不出也藏不住的执着吗?

“如果是现实,我们都知道小王子死了。而童话里,他只是抛弃沉重的躯体,飘回他的星球,陪伴他的玫瑰。所以,我们只需要相信自己希望的结局,一切都会变得幸福。”他露出一个微笑,补充讲完那个童话。

“对不起!当年是我太固执!没有你,我撑不到今天!”

“是我,没有尽职!”

“昨天不可更改,只做今天想做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她笑着问,“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喝酒!”

“好,我陪你!”

她举杯一饮而尽。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她默默地说着。

后来,他们把厨房里的几瓶藏酒都喝光,醉倒在彼此的怀里!好久没有这种自由自在喝醉的感觉,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因为知道有个人在身边,保护着……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那晚他是故意把她灌醉,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不跨过——朋友的底线。

第二天当她睁开眼,看到一份准备好的早餐——两片烤面包,一个煮鸡蛋,还有泡好的咖啡,而他的影却早已消失。吃着吃着,忽然泪流满面,那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感动”!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感动”不是“爱”,而她坚持的“爱”又是什么?

她承认,当见到黑狼的那一刻,她的心里闪过无法言语的快乐。那是来自心底真实的呼声,她自己都为之震惊!这些年里是黑狼一直关注着她,而她默默地接受并感激着。也许,有些事有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只是她从来都是个固执的女人,必须要追到“答案”!

圣诞之后,又迎来新年。当时代广场的跨年时钟再次敲响,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热情相拥相吻,尖叫着度过这个狂欢之夜时,她独自醉倒在沙发上。梦里的雪依然晶莹透亮,似乎有个圣诞老人一直怔怔地站在窗外,十年,二十年……可惜她的房子太小,没有烟囱让他爬进来。正如她的心,小到她不得不自私地选择遗忘……黑狼……

节日下的纽约国际机场,人影稀少。她独自坐在空无他人的长凳上,低头给楚香儿写短信:“闺蜜,我要去趟埃及,不要找我,因为我会自己回来。”

“我猜,他应该是在那里。我拦不住你,一切小心。”

很快收到闺蜜的回复,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关上手机,静待自己的航班。满脑子的所想所念只有一个名字——阮正岽!

这一生你注定要与我纠缠!我不需要你以这种懦弱的方式来保护我。从今以后,我会用我林芷蒽的方式活着!是你让我相信了童话,心甘情愿地沉睡在魔法森林里,以为终有一天,你会不顾一切地来唤醒我。可你守着自己想要的平衡点,刻意忽略爱的事实,只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而我,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你知不知道,那种绝望比死还难受!

当再次踏上非洲那片神奇而又惊险的土地时,她思绪万千。原来,岽哥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的那些故事,如海市蜃楼般出现得美丽,消失得突然。他躲她将近三年,她却不能让他躲过一生!她必须见到他,哪怕一切最终回到注定的命运圈。

埃及,开罗。

曾经奢华百世,如今黄沙依旧,古帝国却早已不复存在,唯有残垣断壁留给后世无尽的思索和探索。然而,权利和信仰的冲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依然上演着,千年的古文明在恐怖的乌云里,连连遭受血腥的洗礼。

当所谓的人类文明倒退到野蛮时代,也就不会觉得“杀戮”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正如杀鸡杀牛,烹饪成美食般,极端的人在残杀同类时,一样享受着那个过程。这是她再次遇到Jimmy时,听到的话语。

“中国有句古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那些极端意识里,就只认这个道理,容不得其他!”想不到几年不见,Jimmy的中文说得极其流利。

望着她惊愕的双眼,Jimmy继续笑着说:“当年离开突尼斯,忽然很想去中国。谁知一去就是三年,并深深爱上那个国度。”

“难怪中文说得那么好。”她笑了。

“请了个中文老师……最后成了我的Wife。”

Jimmy掏出手机,给她看了几张照片。上面相偎相依的两个人,都笑得很幸福,最后那张多了个娃娃的小脸。不用说都知道,结婚生孩子,是大多人选择的生活。可即便结婚生子后,Jimmy的选择还是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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