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孩子还小。”
听见动静的穆先艾爸爸过来拉住他,“孩子做错什么了,你好好说话,你当人父亲的,别动不动就打孩子脸。”
“这个小兔崽子!有家不住,你天天在外做些什么,显摆你是个能人啊!”
男人粗鲁的甩开穆先艾爸爸的胳膊,“我天天在外辛辛苦苦,日日夜夜,给你赚这俩破钱,你说你干了什么好事,让你老老实实在家学习,你倒好,瞒着我们天天不着家,我们少你吃少你喝了吗!你现在还是我儿子!你怎么,你能飞了啊!”
男人越说越生气,他捶打尚嘉胜的胸膛,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尚嘉胜的脸高高肿起。
“启军!还有外人在呢,我们回家再说。”
门外,半年前,白颜秋曾经见过的母女站在门口,女儿出落的苗条好看,抱胸脸上挂着点无所谓的笑容,母亲虽哀求着制止男人,白颜秋却有种怪异感,对方好像只是在维护自己的脸面。
“这个小兔崽子,走,先跟我回去,回去看我怎么治你!”男子甩甩手,一手指了他,凶狠道,白颜秋紧皱着眉头站起身。
尚嘉胜低头站在原地,脸上的血一滴滴掉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洼。
“走啊!小兔崽子,你杵这干什么!”
尚嘉胜眼睛红了一片,还是一步未动,在男子走过来时候,尚嘉胜突然推了他一把,像是被长久长久压迫所激怒的野兽,“家里没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是,你们一家人好好过吧!别来招惹我!”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母女,白颜秋见此忙追了过去,男人愣了两秒,刚要一起追出去,穆先艾爸爸连忙拉住他,“别别别,别激动,都是孩子,好好说话,来来来,坐下喝一杯。”
白颜秋追出去,尚嘉胜正站在不远处。
眼角虽红,却没有明显的泪滴,眼中还残留着一丝丝悲伤,却毫无怒意。
“尚嘉胜……”
“对不起,在你家吵架。”
“你嘴上的伤口要不要紧?”
尚嘉胜捂住嘴巴,两三滴鲜血流出来,他摇头,“不碍事。”
“还是去诊室看看。”白颜秋拽住他,尚嘉胜将手挪开,重重的手掌印在白皙的脸上异常的明显。
“不了,我自己回家包扎。”
“我送你回去。”白颜秋也不强求。
没听到尚嘉胜的回应声,两人静静走在小区路上,尚嘉胜似乎忘了身旁的白颜秋,在别墅区刷了卡进屋。
白颜秋这还是第一次进去尚嘉胜家中,让她意外的是,别墅空荡荡的,很冷清,没有一点家的味道,从进门正对门就是一片空白,到楼梯上,持续一片空白,客厅桌子上摆了三个杯子,东倒西歪,地上碎了玻璃,垃圾桶东倒西歪,里面一丁点垃圾都没有。
尚嘉胜从客厅橱柜中拿出一个急救箱,从里面找出药膏,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白颜秋见尚嘉胜只是看着自己,晃了晃手,“给我,我帮你。”
对方迟疑的将药膏递到白颜秋手中,白颜秋拽过来。
药膏清清凉凉的,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微微冷却,尚嘉胜看着眼前的人,对方轻柔的动作让他有些放松警惕,像是这几年都难以开口的事情,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宽恕般,尚嘉胜冷淡的眼神略有波动。
“你要不要听……大概是很无聊的事情。”尚嘉胜拽住白颜秋的手腕,艰难道。
白颜秋看着他,微微点头。
“……我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爸爸妈妈都在,他们是我的亲人,但是,他们每个月只会过来一趟,每次过来都只会检查我的学习情况,以及听话程度,还有送钱。”尚嘉胜拽住她的手腕微微发紧。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白颜秋困惑道,她曾猜测尚嘉胜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只是一直未曾求证过。
“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是儿子,要承担家业……我们家这几年的生意在走下坡路,他是个无能的人,所以连自己的脾气都无法控制,所以我不能反对他,要顺着他的意思来……”尚嘉胜苦笑道。
“尚嘉胜,你有你的选择……父母……父母只是……”白颜秋喃喃道。
白颜秋想起自己的父母,那个能将她卖掉的父母,所以,不管是穆先艾还是金翠花,她都曾深深渴望着,如果真的是她的父母,兴许她的命运就不会变成这样,只是,命运巨轮裹着所有人前行,有选择的人才会选择,他们都是无法选择的可怜人。
尚嘉胜摇摇头,“我从很小就知道了,我是我,父母是父母,他从小把我打到大,我每次都要告诉自己,他是爱我的……只是,我是他的儿子,所以无法,直接爱。”
“他对我妹妹很好。”尚嘉胜微微笑道,“从小就是。”
尚嘉胜将白颜秋手中的创可贴拿过来,按压在脸上的青肿部位,“他提供给我吃住的地方,让我上学,这就足够,我不会要求太多。”
“……既然说不该要求太多,就该老老实实听话,在家里待着,等着你爸爸每个月一次的例行问候,而不是出来做家庭教师,尚嘉胜,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做家庭教师吗?”
尚嘉胜失神看向白颜秋,纤细的手将他随意粘上的创可贴细细抚平,这样的距离,尚嘉胜可以清晰看到对方长长的眼睫毛,他好像从来没和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家。”尚嘉胜低下头,躲开白颜秋的手指,“没必要在这个家里待着,什么人都没有,什么人也不会来,什么也等不到。”
白颜秋手一顿,眼前恍惚,每天待在这巨大的房间下,父母的突然归来带来的永远不是惊喜,而是恐惧,所以他才会四处做家庭教师,短暂的离开这个家。
“这不是一个家。”白颜秋认真道,“最起码不该是你的家,有人等着你才叫家,尚嘉胜,等你二十岁后,一定要自己一个建立一个家,我,非常希望,再次来到你家里做客,你会开心告诉我,这是我家,家里有人等着我……我很开心,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