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姥爷留给我的,拿给大伟用!不能叫你爸被人打死。”
李凤菊含糊道,她特意挡了下白颜秋,让刘大伟尽快将钱收起来。
白颜秋心内冷笑,面上佯装不知情,对金英莲关切道:“姑,表弟这钱不能给,您忘了村里的大小癞子了吗,给也得您亲自给姑父。”
李凤菊和刘大伟同时对她透来怨恨的目光。
金英莲却猛然警醒,冷静不少,她本身就是个看得通透的人,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关键,一言不发沉思此事。白颜秋见目的达到,悄无声息走到门口,锁上门以防刘大伟逃跑。
金英莲记起村里的大小癞子,两人是一对兄弟,原本老实本分,父母均健康,在家务农,日子也过得下去。
转折点在老大结婚后,老大老二还未分家,当时跟老大媳妇来的有个小舅子,这小舅子与家里断了关系。他这媳妇是个疼弟弟的,说服老大收留了弟弟,最开始小舅子经常下地干活,家里多了个壮劳力,大家都开心,不知不觉中与兄弟二人越走越近,才发现这小舅子有赌瘾。
小舅子没戒掉赌瘾,相反老大老二也开始四处赌博,金英莲刚结婚那会儿,这三人简直是村里一害,不好好干活,天天出去玩耍,四处找人借钱,一整个村子能借的都借了,也没有还钱的说法。
金英莲将眼光投放在刘大伟身上。兄弟三人最终惹祸,借了旁村混混的钱,还不上钱后,那混混叫了一群人,逮了三人,放了小舅子回去要钱,声称若是拿不出钱,就要杀了老大老二,当时大家虽然厌恶这三人,也不愿意他们丢了命,或多或少都借了点,金英莲还记得她和老刘将结婚收来的份子钱借了出去,谁能想到那小舅子拿到钱就跑了,至今不知道去了哪里。
混混收不到钱,也没胆子真要了老大老二的命,只把两人狠揍了一顿,结果老大被揍得脑子出了问题,老二的胳膊也断了,回家后,老大老婆早就跟着小舅子跑了,他们田地荒废,也没法下苦力,也就是父母还帮着给点吃饭的钱,每日不修篇幅,找不上媳妇,在村里无所事事。
金英莲心里一凉,刘大伟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心疼刘大伟,钱却不能给刘大伟,前车之鉴就在那,赌徒说的话不能信!更何况,她多信任儿子,现在就有多失望,若不是老刘生死未卜,金英莲甚至有跳河自尽一了百了的想法。
“大伟,把钱给我……”
金英莲有气无力说,“我跟你一起去外地,把你爸救回来,这钱不能放在你手里,咱一家的积蓄都被你败光了呜——”
说着金英莲又忍不住痛哭,她趴在床边,勉强说:“钱不够,我还得去借钱……”
“妈!钱不是够了吗?”刘大伟着急打断她的话,跪在地上,“是我的错!是我猪狗不如!但是咱们钱够了啊,我们赶紧去把爸救回来啊!”
李凤菊连忙去拽刘大伟,瞄着白颜秋,劝金英莲,“我那钱就给你们!孩子最重要!”
白颜秋低头讽刺一笑。
金英莲心里乱得慌,见儿子还知道惦记当爹的,心里有些安慰,拿毛巾抹了把满脸的泪水,“妈你别掺合。大伟啊,你姥的钱不能动,那是你姥爷给你姥留着养老的,咱不能动,等我再去你舅妈……你姑家借点。”
“借我姥的也是借啊!何必再去借我姑的,妈!你这越耽误,我爸越是危险,你还想不想我爸得救了!”
“还不是因为你!!”金英莲险些吐血,身子震得发抖。
“姑,您冷静,有事好好说,我先去找我妈,现在我爸也出这事情,您先冷静下来,跟我妈商量商量怎么办?”
金英莲胡乱点头,她现在确实需要找个人商量,心里也有点想支走白颜秋的意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白颜秋出去后,关好了门,只走了几步又悄声回来了。她刚才就见李凤菊一直乱瞄,猜测她有话想说,碍于白颜秋在场,才没说开,既然这样,她乐意给李凤菊一个机会,看她能说出什么话。
白颜秋走后,金英莲勉强压抑的情绪宣泄开,她又哭起来,声音极大,刘大伟还在着急劝她,想拿李凤菊那笔钱,金英莲始终没松口。
“闺女,别哭了,你就把这笔钱给大伟,这钱不是你姥爷留给我的,是我拿的你哥和你嫂的!”
“什么!妈,你拿我哥和我嫂的钱做什么!”金英莲大惊。
“他不是你亲哥,你亲哥早就没了,他是你姥爷半路捡来的,也不知道哪个脏心烂眼子生的,我养了他那么大,拿他钱怎么了,你姥爷还给他盖了房子,那房子钱说也不让说,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哪个是真好心对我,你拿着拿着。”
屋里一时之间静下来,接下来就是李凤菊骂骂咧咧的话,白颜秋听到了最想听的,才悄悄走出去。
太阳走到了最高处,阳光照得眼有些发疼,白颜秋记得这时间,金翠花妈妈应当是回家了。
果然刚一推门,就见金翠花妈妈疲惫坐在床上,低着头唉声叹气,气也气过了,现在就是满心的忧愁和担心。从前金英雄有什么事情都会找她商量,哪想偏偏在此事上自己做了决定,连话也不说就走了。
“妈!”
“翠花啊,你上午跑哪里去了?”
“我去我姑家了,表弟回来了。”白颜秋将上午的事情告诉她。
“你表弟也真是的!”
金翠花妈妈气得锤胸,白颜秋想了半天,还是将自己偷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了金翠花妈妈,没想到对方却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般,又深深叹口气道:“你爸早猜到了,你奶奶说话也不顾忌他,小时候就骂来骂去,你爸又不傻,早就猜到了,就是你爷爷不让说而已,你爷爷人是真不错,帮我们盖了房子,临走前跟我们说照顾照顾她。”
“我奶奶说的房子是怎么回事?”白颜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抛出。
金翠花妈妈毫不迟疑道:“你爷爷奶奶毕竟不是亲生的,当时帮着你爸盖了房子,这几年你爸每年都给你爷爷房钱,零零总总还了不少,你爷爷去世全是咱家承担的,不然今年收成一差,你爸也不至于那么大压力,别人说了句钱多他就去了。”
金翠花站在父母角度,白颜秋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知道金英雄夫妻二人老实本分一辈子,不至于为了房子在女儿面前说谎。
白颜秋严肃道:“妈,我还听到我奶说她将咱们家的钱全拿走了。”
金翠花妈妈一顿,抬起头,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