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我在屋里就听到有家丁匆匆忙忙地跑回府内,我偷偷把屋门打开一个门缝,“项大人,会稽郡守殷通带人前来。”
“殷通?他来做什么?”
“莫不是发现了我的存在?”龙且狐疑地看着梁叔。
“不会。哎?难道是前几日门外异动……,传令下去,全员戒备。”
“慢,”我打开门把家丁叫住了,“那天,是,是我…,我想知道爹爹的下落。”
我此时早已红透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梁叔应该不会责罚我吧。我扣着手指头安慰着自己。
“嗯?”他俩明显愣了一下。
“无妨。”许大师笑着从门外走进来。
救兵来了!我心生欢喜,赶快跑到许大师身后躲起来。
龙且笑了笑,“我们走吧,梁叔。会见郡守要紧。”
两人就这样走了。
啊,好险!
“谢谢许大师。”
“臭丫头,以后不许这么顽皮了。”许大师摸摸我的头。
“哎呀,许大师。你不要摸了,会长不高的。”
“啊!”我惨叫一声,许大师居然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这坏老头。
“你最好去把项籍叫过去。”刚想发脾气,这老头子又一脸严肃。
“哦——”我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他。谁让我去见的是羽呢。就当我吃点亏吧。
我跟羽说的时候,他正在帮着受灾的老百姓做家具,而当我跟羽说明情况之后,羽立刻扔下了手中的工具,拉着我疯也似的向梁叔跑去。
“慢点,你慢点~”羽拉着我在离梁叔不远处终于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羽说完便独自走上前去。
“想必这位英姿飒爽的少年就是项籍了吧。”说话这人位于一群秦兵之中,满脸堆笑,肥得流油,两侧的脸颊就是两个肉包子,肚子上的肉凸起都能叠三层,他一笑,整个身子上的肉都在颤动,说个话好像做运动一样,额头还会流汗,他不时拿起手帕擦擦额头,与之相比的是他的背景墙——那些拿着农具往地里赶的人,佝偻着腰,瘦的皮包骨头,脸上的颧骨突出,眼睛大睁并布满血丝。反正第一眼看他,就不由得让人心生厌恶,长得一副鱼肉百姓的烂模样。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安全地近距离去看秦兵,一个个的都身着重甲、重盔,都是黑的发亮,很厚重的感觉,甚至还有铁面具挡着,虽然连脸都看不清,而且都身形魁梧,唯一的区别是这个人身边的士兵是持剑,而马车四周的士兵是手握长枪。相比于之前我们楚国的士兵来讲,身体素质确实要好一些,而且这一身装甲确实不容易刺透,兵器也比我们的要结实锋利,好像秦国之所以会统一天下不无道理,细微之处见真知嘛。不过走动的时候会不会重一点就不得而知了。
而羽并未注意这些,只是向面前这人拱手作揖,而后便立在梁叔的身前,怕梁叔冷不丁被人暗算。
“这位是殷通殷大人,福泽我们一方百姓,多亏有了殷大人我们这些年才得以安稳。”梁叔向羽介绍。
“呦,不敢不敢。在下也只是尽做官的本分而已。”这人笑得更欢了,但是也愈发地惹人讨厌了,身上的肥肉上下起伏。
“不知大人找我们所为何事?”龙且作揖问道,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感觉他气势上隐隐待发,眼神坚定,肌肉绷紧,感觉对方稍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都能扑上去。
“这位是——”
“哦,远方亲戚。这是羽的表弟,前些日子不是各地都发大水嘛,他家里被冲毁了,就剩这么一个苦命的孩儿留了下来,前来投奔,咱也不能拒绝。您说是吧?”梁叔这话说得十分圆滑但是却又不失气节,这话但凡在其他任何一人身上说出都极显谄媚之态。
“哦,也是,小娃娃也不容易,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看样子这胖子是相信了,然后他又鬼觉地向四周探了探头,我生怕他发现了我的存在,更怕他手下的兵发现我,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顿砍,所以我把头向草丛里缩了缩,好在他们没有发现我。于是这胖子又接着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还请各位去一品轩共同商议,在下已摆好酒席恭请各位。”
“这……”梁叔有些犹豫。但是身旁护卫马上拔出剑来,把三人围做一团,羽伸手就要开打,被梁叔一把按住。“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样四人上了一辆高大宽敞的马车,这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大上一些,一看就是跟人专门定制的那种,而且每根木头上都雕有一些东西做点缀,只是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雕刻的是什么东西,在这个胖子上马车的时候感觉都非常费劲,都喘粗气,好不容易爬上马车坐了进去,感觉到马车明显颤了一下,周围的一宗众士兵都没有发笑实在是令人敬佩,随后便伴随着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哐哐”的脚步声让人即使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依旧能感受到大地的颤动。
唉,落寞的我只能独自回去了。
而这时忽然听到树上“哗啦啦”一阵响动,继而“砰——”的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地上,就在我的身后,我也不敢动。“啪”一声,我一哆嗦,是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不会是刺客吧?!我刚才偷听被那个胖子手下的刺客看到了?我害怕的马上就要哭了出来,这么个大活人就在我头顶潜伏着,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我还不想死,羽~,你在哪儿。我撇着嘴刚要哭出来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是我,别喊。”那人在我耳边低俯下身子说道。
“桓楚伯伯?”我斜了一眼,口齿不清地说道。
“是我,走。回去在说。”桓楚伯伯拉着我就往回走。
但是桓楚伯伯身上缠着布条,猩红的眼睛好像许久都没有休息,走路也不似以前那般利索,一路上我一句话也不敢说,跟着桓楚伯伯一直回到家。而刚到家门口,他就软了下来,还是大家一起把他抬到了床上,然后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布条在渗血,我转身要去喊大夫,他一把拉住我,“别,别叫大夫过来。”
“嗯······好。”我只好把娘和项伯叔叔叫来,然后在门外等候。
说真的,自从桓楚伯伯把锒铛入狱的梁叔就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是一名典型的侠客,但是不是特立独行的那种人,他喜欢广结朋友,武艺高超却又嗜酒如命,但是身体一天却不如一天了,之前有大夫让他戒酒,他说是庸医,但是因为这酒,他再好的武艺都难以显现出来,但是他自己却很快乐,这次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才受了如此重的伤,也是难为他了,一路上渗血还坚持到家,要是他半路倒下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亲和项伯叔叔很快就出来了,吩咐下人把换下来的布条烧掉。
“里边怎么样了?”我问娘亲。
“你桓楚伯伯已经换上药了,现在已经休息了。”娘邹紧眉头,低声问我,“你们从哪儿回来的,路上没人看到吧?”
“娘你放心,我们从小路回来的,没事的。嘻嘻~”
“嗯嗯,项籍和你梁叔呢?”
“被人叫去吃饭了。是个大胖子,好像是什么郡守。周边还有很多的秦兵保护,嗯······,有项籍和龙且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娘你今天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嗯……,没事,你这两天少出去遛弯。知道了吗?”
“哦——”虽然不知道娘为何这么紧张,但是娘总归是为我好的,我只好满口答应。
夜空繁星点点,可是今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巨大的夜幕像是一个巨大的墨盘,倒扣在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燕儿,你说······”
“什么?”
“没什么,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觉得···现在怎么样?”
“嗯······挺好啊,在府里不愁吃不愁穿,而且还能跟小姐做朋友,夫人也没有对我过于苛责。”
“我也觉得我们是乱世中的幸运儿。可是,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今天娘让我不要乱跑。如果我们生活在没有战乱的年代该多好。天下百姓都渴望统一,哪怕我们这些旧贵族会落没,但是无论是谁吧,好不容易统一了,百姓的日子还不如之前呢。我们有生之年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我不是很懂,小姐。但是现在我们不都生活得好好的吗?什么天啊地啊,将军百姓,我觉得太远了。我觉得要是夫人现在不要我了,我自己都活不下去。”燕儿苦笑了一下,眼里含泪。我抱住燕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