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房间里，气氛很沉闷。
臭肉坐在笼子旁边，一直没怎么动弹；老褶和瘦猴心不在焉地继续着他们的石头游戏。
自从上午秦冲说完那一番话之后，老褶和瘦猴的气焰似乎就被压了下去，几个小时过去，都没心思折腾臭肉。
至于臭肉，则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坐在那闭目养神。
秦冲在笼子里躺着，闭着眼，像是在睡觉。
其实，他的意识早就出了这个房间，依托在蜥蜴身上，向着外面进发。
一开始，他还十分忌惮那能发现他的力量，但是加斯连达告诉他，它能够帮忙让秦冲避开拥有那种力量的个体，所以不用担心。
“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能感应到我？还有，那天晚上的人，真的是个杂兵吗？”
一边在墙上小心翼翼地爬着，秦冲一边询问加斯连达。
“那是大世界的力量，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召唤术——只是这种召唤术更为高级，不是从其他位面，而是从大世界召唤来的。”
秦冲疑惑：“既然这样，为什么拥有这种力量的家伙会亲自去干接头这种事？”
“这种力量……会分散。”
突然有人经过，秦冲连忙停下，等待下面的人过去之后，才重新开始移动。
“将力量分散出去……这是某种特殊的能力吗？”
这时，真身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喂，把那个东西……给我拿来。”
秦冲的意识回到身体，开始偷偷观察。
老褶要求臭肉把脚边的一个工具递给他，然而，臭肉的身子虽然不自然地动了两下，却没有乖乖听话。
“臭肉，我叫你呢，把那东西递给我，快些。”
他又强调了一句：“就是让你拿个东西而已。”
兽人不情愿地起身，但是想了想，又重新坐了回去，对老褶的声音充耳不闻。
秦冲微微一笑，看起来，臭肉从某种意义上，还真是“觉醒”了呢。
像老褶这种喜欢欺负人的家伙，其实是有一套鉴别受害者的方式的，像刚才那种简单的服从性测试，就是其中之一。
选中目标之后，他们会先提出一个很小的合理要求，比如“帮我把那个拿来”。
要求得到满足之后，他们就会一点一点地得寸进尺，提出越来越过分的要求。
这是在试探，也是逐渐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正常人可能会在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之后拒绝掉他们，但是，性格弱势的人却会害怕因此而得罪人，所以不断地按照他说的去做。
这样，谁比较老实，就被鉴别出来了。
而且，这个方法还有其他作用。
许多性子温和的人其实并非真的不会发脾气，只是忍耐度比较高罢了。
若是一开始就提出过分要求，再老实的人也会拒绝；但是，若这个要求很合理或者只是稍稍有点过分，为了避免冲突，很多人会选择答应；而就算之后要求逐渐变得过分，这些人也会考虑“刚才都忍他了，现在不过是稍稍过分一点，为这个翻脸，不值当”。
一旦形成了这种惯性，被欺负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刚才老褶其实就是在试探兽人，而对方却没有中计。
老褶这样的人胆子并没有多大，甚至可能还很懦弱，但是，这些狡猾的技巧，几乎就是他们的本能。
臭肉未必能够想到这一层，但是，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多了，自然也多少能看穿一些他们的伎俩。
看起来，三人之间的关系，要有改变了。
入夜，瘦猴成了第一班“光荣”的守夜者。
等到另两人睡熟了，秦冲又一次装出睡不着的样子，和瘦猴聊了起来。
“今天晚上，怎么成了你守第一班岗了？”
瘦猴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话题岔开道：“我有点儿纳闷，你睡的咋这么晚呢？”
“我平常睡的还要晚些。”
“那你不饿？”
很有默契地，两人的肚子同时叫了一声。
秦冲嘿嘿笑道：“饿是饿，但那时候我随时都能吃点夜宵啊。”
瘦猴听了，感叹道：“大人物就是好，听我老爹说，大人物一天都吃四顿饭的，怪不得睡的晚；像俺们这样的，一天也就两顿，吃上三顿都是沾了你的光了。”
“那有什么？你既然都能跟着奈欧一起，以后他办成了大事，水面涨了，船也会跟着浮起来，你还愁吃不上饭？”
瘦猴眼睛一亮，重重地拍了一下膝盖，兴奋道：“对！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俺一天也要吃四顿......不，五顿饭！到时俺也不睡觉！”
可能是因为他过于兴奋，忘了控制声音的大小，睡梦中的臭肉重重地哼了一声，翻过了身子。
瘦猴吓得缩成一团，见臭肉呼噜打得震天响，才敢微微放松。
秦冲微笑着看着，忽然道：“以后怎样，难说，不过我看你现在...混得比较惨啊，连一天前还是窝窝囊囊的那个家伙现在都把你吓成这样了。”
瘦猴那营养不良的脸上一红，也没心思笑了，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你不能这个样子。”
看他这幅样子，秦冲一边盘算，一边把肚子里构思好的话抛了出来。
“本来，那个大家伙才是你们三个人里边地位最低的一个，但是好歹他够壮实，哪怕多干些活，身体也遭得住；现在这个地位最低的角色变成你了，自己想想，若是你像他那样被折腾，能活多长时间？再说，你以前没少折腾那个家伙吧？想想，要是换了他来欺负你，你会有什么下场？”
瘦猴被秦冲弄得也有些紧张起来。
“那...那咋办？我现在去讨好他，行不？”
“来不及了。”秦冲摇摇头，“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怎么讨好他，那没有用，而是怎么把自己的地位抢回来。”
“咋办？”
“我就提醒你一句吧，那个兽人，看着像是挺厉害的，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老褶那家伙胆子小，只是被他唬住了而已，你明天，只要像以前那样收拾他，他不敢反抗的，而老褶也就看清楚那个兽人是什么样子了；这样，不就像以前一样了吗？”
瘦猴迟疑道：“这......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