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族人围拢过来,或嘘寒问暖,或咬牙切齿。沈若寒张嘴欲问,却困于语言不通,无法交流。此时只见一位霜发银须,满面皱纹,一双招子呆滞如迷雾、黯淡似无物的老人家,拄着一根木拐杖,蹒跚走来。走到那首领的面前,叽里咕噜了几句话后,转头看向沈若寒三人,眨了眨眼,道:“你们是从中原来的?”沈若寒三人惊愕之下,随即点头。想不到在这个北荒之地,竟然会有人讲汉话,欣喜之情,流于颜表。
进了营地,老人为他们安排好食宿。沈若寒一直奇怪刚才过河的时候遭遇袭击之事,于是走到老人的面前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家居中原何处呀?怎么到这北荒之地来呀?”沈若寒好奇,一连问了三问。老人眯着双眼,看着沈若寒,笑道:“你如此好学,可博得功名呀?”沈若寒一愣,道:“在下对功名利禄没有兴趣,所以至今依然是一介布衣……”老人哈哈大笑道:“老朽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必绕圈子,老朽直告诉你。这些人我们汉人叫做‘鄂温克’人,他们是这块地域的土著,世代居住于此。三百多年前,蒙古一支后裔,叫‘布里亚特’蒙古人来到了此地。布里亚特人一来就与鄂温克人发生了冲突,此间的恩怨绵延三百多年,至今不断。”顿了许久,抬头望天,深深叹了口气。沈若寒点了点头,又问道:“您老怎么到这里来了呢?”老人呵呵一笑,指着沈若寒道:“老朽就知道你有此问。”顿了顿,道:“老朽十年前来到这里,是为了寻一样东西,至于什么,你就不必多么问了……”沈若寒张嘴欲问,却不了被这老人一句话封住了。
“老朽寻了许久,就是找不到那样东西。老朽不甘心,就住了下来继续寻找。想不到一住就是十年呀,在此期间,目睹鄂温克人被布里亚特人欺辱,心生同情,就教了他们一些防卫之道。幸而伊克鲁聪颖果决,稍加指点,便即理解,准备充分,措施得当,布里亚特人几次来犯,都是死伤无数,怏怏大败而归。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居然潜水袭击,呵呵……真有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味道。好!好啊!”沈若寒奇道:“伊克鲁是谁?”老人道:“就是带你们来的那人。”沈若寒“哦”了一声,于是低头沉吟,老人瞧着他,不知道他现在想些什么,遂问:“小家伙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沈若寒叹道:“在下在想这恩怨相报,何时才了?若能化解他们两族之间的仇恨,大家和睦相处,岂不是很好!”老人眼色一黯,道:“这是他们之事,与你我何干?对了,你叫什么?”沈若寒拱手道:“在下沈若寒。”老人一点头,道:“小家伙,有些事不是简单说说,就可以化解掉、一了百了的。人心皆有私欲,有欲望就有利益冲突。要想做到和睦相处,只有一族灭掉另一族,让一族独大,才能和平永久。”沈若寒摇头道:“在下不同意您老这观念,世事虽纷繁复杂,难以处理,但只要彼此以诚相待,宽容礼让,什么怨恨都可以消弭于无踪。”老人抬头大笑,右手不停地拍着沈若寒的肩膀,道:“你的心是好的,可惜这事是极难摆平的。”沈若寒心想,我能把鞑靼与大明两国之间的仇怨化开,难不成还化解不了这两个小小部族之间的恩怨?只听老人又道:“你们三人到这北荒之地来做什么的?”沈若寒正要说,凤栖霞跑来道:“老人家,你可知道月亮湖的所在?”夏雪莲随着凤栖霞走了过来,双眸盯着老人,静待他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