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是……决定了?”端坐在主位上,头上缠着绷带的胡万山问道。
前几日,他去吟露堂闹将了一番,美人带回来没几天就跑了,怒时只觉得那里坑了自己的银子。却不想那儿却不少练家子,养尊处优多年的胡万山自然不是对手,被胖揍了一顿。最后,还是夫人来解了围。唉……多亏了她啊。
“是,”楚皓轩眸色清浅,“是在下误伤小霜姑娘在先,心中愧疚难安,故而想要偿赎于她。”
“那丫头入府时间不长,签下的也非死契,能遇到少庄主这般仁善,也是她的造化。”胡员外笑着颔首,却也不由多问一句,“您是打算,近几日便动身?”
“是。”楚皓轩道,“不出意外,明日便会动身”
这几日,小霜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安北也将万事俱备齐全,是他们该动身的日子了。因此,今日楚皓轩也打算借机向胡员外辞别。
“哦……”胡万山沉吟,“少庄主这般急,莫不是为了那比武招亲?”
墨色的眸子划过几分思索,楚皓轩道:“员外想说什么?”
“在下是觉得,近来罗刹门行事十分猖獗,您还须谨慎行事。”胡万山十分慎重,“您此番行程,庄主可还……交代过什么?”
转而看向他隐隐有些紧张的眼睛,楚皓轩详细回忆了一番,后开口:“并无。”
除了逼他出来带个媳妇回去,倒也再没说过什么。只是对于罗刹门,父亲的态度却总有几分耐人寻味。
胡万山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瞧着楚皓轩坦坦荡荡的样子,也只能呢喃:“是么……”
原来庄主竟是真的不在意么?传说中那巨额滔天的财富,难道他真的未动过心,就连对自己的独子都未提及?原来那金碧辉煌,只蒙住了自己一个人的眼……想当初他只是个守门人,职责和恐惧束缚着他,只能看着、守着,却不敢触碰。后来那里覆灭,无数的财宝被掩埋,门上石锁的钥匙却还在他的手中。朝廷前来搜捕的人没有找到,败兴而归。他想过交给楚云的,只是后来的贪心和欲望使得他愈发退缩。没有那么多的钱财,怎么会有现在的胡员外呢?他只能还是那个瘦骨嶙峋的穷小子。拿了一笔,又用了一笔,他怎么还敢去告诉别人?所以,这么多年来,是他守着这笔财富,用着这财富,可又盼着能有人来问他这笔财富。盼着有人将他从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楚云明明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就是当初的守门人,可为什么不肯来打听一声呢?
只有自己啊,在这里沉沦……
最近,他总感觉,那里的人回来了。总有阵阵的阴风在他背后萧索,是那些鬼魂回来了吗?兴许是回来找他索命的……可他又觉得,只是自己做贼心虚。
可这其中种种隐情,偏偏不能为外人道,哪怕是自己的夫人!
在心里长叹一声,胡万山敛起自己的思绪,却发现楚皓轩审视的目光,肥肉忽的一颤,只能笑着打哈哈:“无事无事,实在是方才伤口太痛!在少庄主面前失礼了,还望您见谅。”
“看来员外还须好好修养,在下便告退了。”抱拳施礼,楚皓轩已从座上起身。语毕,便如流水行云,施然离去。
“别嚷了!我说了主子不在!”安北冷脸一哼,正眼不瞧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
“小安北,你脾气能不能不要这么臭啊!”一点也没受影响,白霜一眼笑得开心,“公子不在,我便在这儿等着。”
“甭跟我套近乎!我也不姓‘小’!你又来找主子作甚!”自打主子决定带着这女子离开,安北就心生异议。这女子身份可疑,还对主子抱着明显的不良居心,怎能与她同行!但是主子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容人置喙,安北只能带着心里的小成见暗暗防备着她。
“哟哟哟哟哟,”白霜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好心情,“哪个夸你姓‘小’了呀,你既不喜欢我不叫便是喽,何苦摆这么个臭脸。还有啊,别老打听我和公子之间的私密事,一个大老爷们还成天八卦,你羞不羞?”又做了个鬼脸。
“你!”安北的眼睛要喷出火来,“胡说八道!”狗屁的私密事,公子跟她什么都不可能有!也不知谁不知羞!
他不懂何为“八卦”,只听说过“八阵图”,但知道在这里一定不是好词……
“哎呀,公子你回来了!”眼尖地瞧见那人一身素衣而来,白霜便不再理安北的黑脸,只急急地向前迎去。
安北唯恐这个女子离自家主子太近,也急忙赶了过去。
看着颠颠跑过来的女子笑得一脸明媚,又看到后面自己属下满脸严肃,楚皓轩了然,心头不禁划过几丝愉悦。
这丫头……恐怕是又将安北气了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