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阿九姑娘这打点行装是要去哪里啊?”小安子讪笑的睨着正在天御宫里忙碌的阿九。
“小安子替本宫去检查一番,可别把天御宫里的宝贝都搬到冷宫去了。”楼馨容在宫女的搀扶下,姿态雍容的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小安子将阿九整理好的衣物悉数给翻了出来。
“告诉你们,可别欺人太盛。”阿九气呼呼的一拉拽过小安子手里的包袱,那里面装的可是贴身的肚兜才不要给小安子这不男不女的死太监看。
“欺人太盛?”楼馨容嘲讽的笑了起来,美丽的丹凤眼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只可惜眼中盛满的确实高傲的阴沉。
爹说了,若想看看皇上是不是真心封自己为皇后,只要死死的把阿九踩在脚底下,就可以探出皇上的底线。
“本宫就是欺负你,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又能怎么样?当初意妃那个贱人在的时候,本宫都不能怕过谁,如今更不用说你这个贱丫头。”
“闭嘴,不准你说我家娘娘。”阿九冰冷的眼神倏的射向楼馨容,冷寒的目光让姿态万千的楼馨容只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寒冷,竟有些惧怕。
“大胆的宫女,竟然敢对如妃娘娘无礼。”小安子尖细的嗓音愤恨的喝责一声,扬手将要给阿九一巴掌。
原准备侧过的头躲过小安子落下的手,可惜阿九最终还是放弃了,瞬间脸颊上是火辣辣的肿痛。
“小安子,打的好,这样不懂规矩的贱丫头确实缺少管教。”楼馨容看着阿九肿起的脸,笑的花枝乱颤,悠闲的捧去桌上的茶杯,泯了一口。
“这茶怎么这么烫。”娇斥一声,看着站在身前的阿九,倏的将满满一杯热茶泼了过去。
“天杀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太过分了。”灼热的刺痛下,阿九再也忍不住的了,一脚踹在了小安子的腿山。
“还有你,不就是个破皇后吗?我还不稀罕。”见小安子痛苦的跌坐在地上,阿九再接再厉,一脚又踢了过去,不屑的冷笑道:“新仇旧恨一把算。”
“娘娘。“小安子抱着差点被阿九踹断的小腿骨,痛苦的扭曲的苍白的脸,向楼馨容求救的喊道。
“这样就受不了了,当初你们折磨我的时候,本姑娘可是比你厉害多了。”见小安子半死不活的样子,阿九鄙视的直摇头,不过就踹了他两脚,虽然第二脚,她很坏心的踢在小安子的痛穴上。
怒火腾腾的目光慢慢的转向手里还拿着茶杯的楼衅馨容身上,“娘娘,不只有你会倒茶的时候看不准,阿九倒茶时眼睛也会看不清前面。”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九快速的将桌上的茶虎握在自己手中,好整以暇的看着楼衅容慢慢苍白的脸庞。
“你要干什么?“楼馨容惊恐的往椅子后缩了缩身子,瞪大双眼盯着阿九手里的茶壶。
“这茶水怎么这么烫,受不了了。”似乎没听见楼馨容的质问,阿九自言自语的开口,狡黠的目光看着手的茶壶。
“啊!”
天御宫里瞬间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楼馨容铁青的脸不停的拍打着身上的茶水,凶狠的目光怒视着悠哉的站在一旁的阿九,咬牙切齿的吼道:“你竟然敢用茶水破本宫。”
阿九调皮的咧开嘴巴,露出无辜的纯真笑容,扬扬手中空空的茶壶笑道:“娘娘你可真逗,泼都泼了,还说什么敢不敢。”
“你!”楼衅容气的直咬牙,双腿上的灼热更是让她的怒火腾腾燃起,“小安子,把这个敢烫伤本宫的贱丫头拖出去杖毙!”
“拜托,娘娘你也不看看,小安子还能站起来吗?”阿九惋惜的直摇头,眸光一动,歇睨着小安子道:“小安子,如妃娘娘让你把我拉出去,怎么还坐在地上,看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哦。”
阿九惟恐天下不乱,对着小安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小手也形象的在脖子上比画喀嚓的砍头手势。
“你们还愣在一旁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无法无天的贱丫头给本宫拖出去。”楼馨容气急败坏的直跺脚,对着自己身手的宫女嚷了起来。
“啊,你们人多欺负我一个。”阿九张嘴大嚷着,和走过来的宫女在大殿里纠缠着。
“这是做什么?”夜帝威严的呵责声瞬间让喧闹的大殿寂静下来。
“皇上。”楼馨容一改刚刚的飞扬跋扈的模样,委屈的换了一声夜帝,丰盈的身子如扑蝶的蜜蜂般奔进了夜帝的身侧。
委屈的泪水涟涟自眼中落下,凄楚的指着阿九道:“她居然用滚烫的茶水泼本宫。”
“阿九?”夜帝不曾避开楼馨容的身子,目光平静的望向阿九。
“阿九知道错了。”耸耸肩膀,阿九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瞬间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痛,天啊!她这次真的不是故意跪到茶壶的碎片上的。
痛苦的闷哼一声,阿九低垂的面容痛苦的纠在一起,余光瞄见夜帝亿袖下的大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高大的身子也因之而微微的晃动着,阿九只感觉巨痛便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皇上,不论你是因为什么而这么做,对阿九而言足够了,纵然皇上面容上可以那么的冷漠,眼神可以那样的陌生,可皇上不经意间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情感,可皇上,有一日,对不起你的将是阿九,阿九终究要辜负你今日对阿九的感情。
夜帝压抑着走过去的冲动,阿九,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看着阿九膝上渐渐渗透出的血色,夜帝痛苦的别过目光,冷声道:“既然决定搬去清宫,日后就不要再回这里了。小安子,扶如妃去一旁的偏殿,宣御医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挣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安子扶过楼馨容的身子,低声道:“娘娘走吧,不可以太过火。”
楼馨容望了望跪在地上的阿九,了然与心的点头,皇上毕竟对阿九不一样,太过火了怕是对自己不利,得意的笑容染上了嘴角。
楼馨容依言退了出去,看来皇上真的要册封自己为皇后了,这会爹就应该安心了,不用整体的都担心皇上会削弱楼家的势力。
“阿九以为阿九可以不在意,可今天阿九知道错了。”凉凉的语气不再是以往的温暖,阿九,默默的自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她还是猜不透皇上为什么要借楼馨容来疏远自己,不过这样不也和了自己的意思,借皇上的疏远来造就他们之间的仇恨。
“啊九。”僵直的身子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夜帝本已经冷漠的面容此刻更加的阴郁,那千年的寒霜似乎浓的再也化不开。
借着楼馨容来疏远阿九,让她以后可以毫无眷恋的离开皇宫,离开自己,可今日,看到阿九那淡漠的神色,看到她眼中毫无掩饰的痛楚,夜帝才知道这一切做起来竟然是那么的艰难,伤她,却比伤了自己还要痛苦万分。
“日后没有阿九在皇上身边,皇上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了江山连身子也不顾。”踉跄的身子因膝盖上的痛苦几欲跌倒,阿九强撑着笑容看着夜帝叮嘱着。
“日后没有朕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整天的闯祸。”同样悲怆的声音响起,夜帝收敛下所有的感情失神的凝望着阿九的容颜,还有多久他们就要天地永隔,碧落黄泉再无相见之期。
“阿九知道了。”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阿九扬唇笑了起来,纤瘦的身影一步一步往殿外走去。
夜帝不再转身,无言的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殿宇,这里曾经有着多少他们的欢笑和甜蜜,而如今,一切的美好也将在这里结束。
“皇上。”扶着门,阿九忽然停下了步子,不曾回头,只是呆滞的凝望着殿外熟悉的景色,“皇上可以再抱阿九一次吗?”
夜帝默默的转过身子,痴情的目光凝望着依靠在门旁的阿九,那曾经熟悉的身影如今是那么的遥远,平复着万千情绪,夜帝迈开步子。
“阿九。”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阿九无力的依靠在夜帝身上,灼热的泪水再次的蔓延下,顺着脸颊滴落到夜帝的手上。
还记得那一夜的天御宫外,大雨磅礴,是他温暖的怀抱带来了从没有过的安定,还记得如月宫黑暗的小屋子是,是他坚决的将她抱离了那里,回到天御宫;还记得在昏厥在宫外的时候,是他动容的抱紧了自己,震断经脉,生死相随,无数次的相依,无数次的温柔,如今所有的温情却只化为一滴一滴的泪水无声的落下。
手背上是阿九冰冷的泪水,第一次夜帝只能这样无声的看着她落泪,看着她独自悲伤,用江山做借口,他知道阿九必定不会怀疑,只会这样默默的离开自己。
可如果有的选择,他宁愿舍弃江山,也断然不会看着阿九如此的哀伤,可如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默默的抱着她,或许不久之后,连这最后一次的拥抱也要失去了。
“阿九走了,柳麽麽还在宫外等着。”凝重的叹息一声,阿九默默的掰开夜帝交握在腰上的手,一点一点,看着他松开,一点一点,他们越来越远。
没有回头,阿九决绝的离开,不曾看见夜帝面容上哀伤的神色,不曾看见他伸出的手最终无力的落了下来。
火银月静静的看着伫立在殿外失神的夜帝,当他听到皇上要册封如妃为皇后的消息时,他便知道夜帝必定瞒着自己要替阿九解毒。
“皇上。”清朗的嗓音里多了份无奈,火银月定眼看着夜帝开口,打断了他的凝思。
“什么时候来的?”夜帝静静的问道,收敛下所有的情绪。
“皇上如此做,除了把阿九推离外,也重重的伤了她。”火银月顺着夜帝的目光看向阿九离开的方向。
“伤口总有复合的一天,离开了朕,还有你守护在她身边,如你所言,不要让阿九带着悔恨过完一生,日后阿九就拜托你了。”
“皇上不必如此,当初阿九是为我中毒的,如今替她解毒。”火银月话未说完,夜帝沉声道:“阿九是朕的责任,不能连累你,而且如今宫里宫外形势不明,这样做不是一举两得。”
救了阿九的同时,也保全了七夜王朝,江山是他抛弃不了的责任,如今只希望阿九有一日可以忘记他带来的痛苦,还是和未进宫那样的快乐。
“我去看看她。”明了夜帝的决心和无奈,火银月重重叹息一声,飞身离开,将安静的空间留给独自哀伤的夜帝。
“皇上如此的无情,九儿,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的待在宫里。”柳皇后心疼的抚摩着阿九肿胀的脸颊,对夜帝的愤恨又多了几分。
“母后,阿九说了,在等一个人,等他来了以后,阿九会离开的。”拉下柳皇后的手握在掌心中,阿九平静的开口道:“母后,派出去找轩皇帝和雪妃的人也有了些眉目,母后答应阿九,等轩皇帝一死,母后就和仇将军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也不要帮着楼昭德谋反。”
“母后答应你,只要那轩皇帝死了,报了当年的血海深仇,母后就带着九儿永远的离开,过平静的日子。”柳皇后动容的点了点头。
虽然仇海部署好了一切,可要推翻七夜王朝的也只有三成的把握,既然当年犯下罪责的轩皇帝没有死,那么又何必让神武兵团的那些将士枉送了性命,更何况她也找到了九儿,老天终究待她不薄。
“好,等一切都结束后,阿九和母后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永远都不回来了。”阿九嬉笑的开口,掩下眼中的愁丝。
“先在这里休息,母后去公主那里拿些药膏来,这脸上了药就不痛了。”柳皇后欣慰的笑了起来,宠溺的拍了拍阿九的头,微笑的离开。
一切都要结束了,等她亲手杀了易容成轩皇帝的人,那么母后和仇将军就不会再固执的要复仇了,楼朝德想谋反也失去了重要的支持,而皇上,他也会慢慢的将自己忘记,那么一年之后,就算是寒毒发作了,她也可以毫无眷恋的离开人世间。
“丫头,想哭就哭出来吧。”直等到屋子里的老麽麽退了出去,火银月这才现身走了进来。
“银月哥哥哪只眼睛看到阿九要哭了。”阿九三两步跳下椅子,一把拉过火银月的胳膊,撒娇的道:“银月哥哥怎么这么久才能看阿九呢?听说京城美女如云,银月哥哥不会真的替阿九找一个嫂子了吧?”
“贫嘴。”火银月曲指敲在阿九的头上,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话到了口中却又无声的咽了下去。
皇上说的不错,除了阿九的生命之外,江山百姓也是他无法割舍下的,所以今日他不能强行替阿九解毒,可难道真的要看着皇上将阿九推离,看着阿九笑的如此的牵强。
“银月哥哥你有话要说。”半眯着眼,阿九犀利的目光打量着面色复杂的火银月。
“阿九,你怪皇上吗?”或许他该遵从阿九的心,纵然是让阿九狠自己一辈子,他也不能看着阿九如此的痛苦。
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阿九坚定的笑道:“怎么会恨呢?皇上也有皇上的责任,再说了这后宫终究不适合阿九的,那么多的女人,阿九若是留了下来早晚会将后宫弄的鸡飞狗跳,人畜都不得安宁。”
惟恐火银月不相信,阿九更加的说道:“其实皇上最爱的人就是阿九,有人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珍贵的,所以日后阿九离开了,皇上必定会想念阿九一辈子,致死不忘。”
“傻丫头,你又骗的了谁。”疼惜的抚摩着阿九的笑颜,火银月低声的说道:“若不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中了寒毒,你会如此的放的开,今日阿九这样做,是不是以为自己死了以后,皇上就算是思念,可至少却保住了一条命。”
阿九身子微愣了一片刻,随后摇头否定道:“银月哥哥是这么看阿九的吗?阿九才没有这么伟大呢。”
“真的吗?”火银月平静的质问,随后拉起阿九的手往门口走去,“我们现在就去告诉皇上你的寒毒,告诉他你只有一年的生命。”
“不要!”阿九惊恐的挣脱了火银月的手,收敛下轻松的神色,幽深的目光看向火银月,“银月哥哥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有这么逼阿九呢?”
“你终究还是为他考虑的。”痛苦的低喃一声,火银月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银月哥哥你说什么?”阿九不安的看向一瞬间痛苦的火银月,更差异他脸上慢慢展露的坚定神色,那似乎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火银月眷恋的拉着阿九的手,心头已有了思量,朗声道:“银月哥哥只希望阿九可以幸福,既然阿九决定要离开皇宫了,那就做银月哥哥的新娘吧。”
“不!”震惊许久之后,阿九直摇头,平静的开口,“银月哥哥知道阿九只有一年的命,为什么还有这样做呢?”
“傻丫头,难道你要江湖中人都看银月哥哥的笑话,连出动了火焰令却还是连自己的新娘都找不到。”
看着火银月闲适的笑容,阿九愧疚的低下头,幽幽的开口,“好了,阿九答应银月哥哥了。”
或许这样,她在消除了母后和仇将军的仇恨之后,和银月哥哥一起离开,皇上也不会去找她了,一年之后,皇上必定也不会知道她毒发身亡的消息。
“那银月哥哥等着阿九的信号。”火银月会心一笑,温暖的目光如春风般吹过阿九的心扉。
“恩,等阿九处理好一些事情之后,就会让银月哥哥来接阿九离开。”不曾怀疑眼前的笑容里包含着怎样的情愫,阿九点头应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