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寿精神一凛,难道已经被发现了吗?
可是她还没找到宝物啊!
可师姐说过,四声猫叫就是有危险,不能久留,干这行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绝不能出差错,除非她想坐牢。便是孟长寿再不乐意,也得离开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探头到窗外布谷布谷叫了几声,回过头,看见那少年嘴唇乌黑,脸色苍白,好像要死了。
这可怎么办,常乐师姐说过,她们只夺宝,不杀人的,虽然宝物没拿到手,但是让他在她执行任务时候死掉,好像不太好吧?要是被误会怎么办?那岂不是臭名远扬?
到时候铁定又被常乐师姐说有辱师门!
孟长寿想了想,拿起文雅师姐递给她的瓶罐,她记得其中有一个是解毒的药瓶来着,这可是文雅师姐自制的,还取了个名字叫百灵丸。
具体是解什么毒,她也不太清楚。
孟长寿把瓶子拿在手上,用瓶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对他说:“喂,你中毒了吧。”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盯着她,乌黑的眼睛看得她心中发虚。
算了,浪费太多时间了,赶紧走吧。孟长寿把那瓶子丢在他身上,想起了名号的事,心里升起几分羞耻感,可她,克服了!
于是她一脸正气地说:“记住,我们是流芒。”说完,忽然听门外传来一道尖叫。孟长寿悚然一惊,心里一紧,怎么了?怎么是尖叫?是被发现了么?果然她驻留太久了?可是不对啊,听那尖叫声听起来似乎离这里不算很远......
孟长寿迅速贴身在门后,打开一道缝,从缝隙中往外面望过去,霎时间,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孟长寿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门掩上,过了几秒,她再一次打开门缝。
这一次她看见了那个白影的真容,那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嘴角有一颗痣,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在这夜里看上去十分恐怖。
那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孟长寿,她藏身在墙角处,迅速把身上的白衣脱下,露出一身黑色的衣裳,然后扎起披散的黑发,鬼鬼祟祟地左右环顾一番,随后往一边的树林里快步离开。
什么玩意?装神弄鬼?
孟长寿怕继续逗留会被人发现,赶紧离开。跑到屋檐上,常乐师姐和文雅师姐一脸紧张,用眼神询问孟长寿怎么回事,孟长寿则摇摇头,示意先离开这里。
回去之后,四人一交换情报,知音师姐忽然想起了什么,讪讪一笑,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原来知音师姐一是马虎,搞错了地点,也就是说,晚上那个被毒倒的少年不是那所谓拥有宝物的凌燕,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孟长寿问:“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
四人面面相觑。
“我本是在另一边看风,”孟知音回忆道,“但是听见不远处一个拿着盘子的丫头忽然尖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应该看不到你们才对。”
孟长寿把自己看见的那个白衣女人说了,孟文雅称她在屋檐上也似乎看到一个白影,但是没看清。她们给孟长寿发信号则是看到远处惊叫的丫头。
今夜可以说是大失败,四人都有些担忧,不清楚自己的行踪有没有被人发现。既然出了这种事,就得赶紧跑路,可孟知音认为,事情的性质没有那么严重,而且明日就是宴家大婚之日,宴家就算出了事也会压下来,她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如先静观其变。
说是静观其变,其实是为了拿宴家在他们的宅子外头门口处免费供应一些喜饼,她们已经好久没吃饱饭了。
……
……
第二天傍晚,孟长寿跟着师姐到了宴府,正好看见宴家大宅门口前方围着许多人。
四人习惯性地喜欢在高处观察,于是很默契地爬到了树上,所幸宴府周围种了很多树,枝繁叶茂,树大根粗,十分适合偷窥。
宴家大宅门口边上也站着许多人,大多数穿着华贵的衣袍,地上摆放着许多精致的箱盒,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这样一片嘈杂又混乱的环境中,孟长寿却一眼看到那个穿着大喜衣袍的男子。
那男子十分清瘦,显得那一身衣裳又宽又大。衣裳上喜庆的红色映照着他苍白的脸色,加上那青黑的眼圈,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是他。
孟长寿很快认出那个身形瘦削的新郎,正是昨夜里惨遭她“毒手”的人,她愣了一下,想道:
原来,他就是宴家的独子宴云啊。
孟长寿想对师姐说这个消息,只是她扭头一看,师姐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似乎没有和她交谈的欲望,她便也扭过头去,在树上翘起了二郎腿,顺着师姐们的视线望过去,目光移向中央,那里停了一个红色的轿子,轿子上挂着红白相间的纸花儿。她注意到,不仅是轿子上,宴家大宅门框上头都挂上了红白花。
怪了,这大喜之日又红又白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此时,一个大娘从宴家大门走出来,走向喜轿跟前,掀开帘子,从里面抱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孟长寿还不明所以,只听众人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集体“嘶”了一声,接着便是一片死了一般的寂静。再看过去时,那大娘抱着手中的东西转头走向新郎,两人肩并肩往宴家大门走,那新郎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他看上去冷静得出奇,一点也没有成婚的喜庆。
直到那两个一高一胖的身影跨过门前的火盆,消失在视线中之时,孟长寿才偏头看问旁边的师姐:“她手上拿着什么?”
知音师姐道:“这是代替新娘子的。”
孟长寿愣了一下:“为什么要代替新娘子?”
知音师姐顿了一下,道:“新娘子来不了。”
“来不了?”
知音师姐转过眼来看了长寿一眼,她的眼神十分诡异,不知为何,长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良久,孟长寿才听到知音师姐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说:“因为没有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