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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9. 前尘往事(一)

原来,十五年前的那日,旻芝借口去西鸣寺进香,实则是约了当年的新科武状元,长安城里百年世家的柏家长公子柏万秋,一起私奔。

却不想,那旻芝好不容易等到那柏万秋出现在西鸣寺后院小花园里之时,两人尚未说上几句话,旻芷刚接过那柏万秋所赠带着墨香新刊印好的《辞赋》,却突然从旁边假山石后,走出了一个女子,正是那柏万秋嫡妻苏夫人苏锦绣。

那苏锦绣瞧着那正欲相拥的两人,冷冷咳了一声,故意对着那背对着自己的柏万秋道了一声:“夫君大人,这佛门清净之地,道不知夫君大人在此与这位姑娘拉拉扯扯,是何用意?”

声音不大,却着实惊了在场的两人。

柏万秋闻言浑身一震,赶紧转身,用身形掩住那身后的女子,回身对着那突然出现在此的苏锦绣,又是诧异又是震惊:“夫人……你怎会出现在此?”

那苏锦绣上前两步,目光透过柏万秋的身形直直向后瞧去,只可惜那女子已是闻声早就转身急急撤走,徒留下一个如弱柳随风的淡绿色背影。

苏锦绣正欲追上前去,却被那柏万秋一把拉住:“夫人,你莫要追了……此处毕竟是在外面,你有何怨气,就等我回去再说吧……”

说着,那柏万秋竟是一把唤来不远处正在观望的自己的小厮,直接吩咐他把苏锦绣连着她身边的纤云、弄巧二人,一并遣了回去,自己确是径直向那身后的绿色背影追去。

苏锦绣眼看追人不及,竟是不管不顾,脱口而出,急急呼道:“夫君,难道,你连小少爷和我腹中的这个孩子,都要弃置不顾了吗?”

柏万秋脚下的步子顿了一顿,却终是开口说了句:“锦绣,你先回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然后又直直向前冲了过去……

一身蓝色贡缎绣白色百合长裙的苏锦绣,瞧着那匆匆弃自己而去的柏万秋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一个得意又狠辣的微笑,眼底已是有了谋算的狠决:去吧……去吧……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柏万秋追上旻芷的时候,旻芷已是回到了静养的小院,那门口的仆妇,自是拦住了这个冒冒失失满脸焦虑想要往里冲的年轻公子。

柏万秋哀求着,又塞了一锭银子在那为首的仆妇施嬷嬷手中,这才换得她入内通报了一声,不想等了半个时辰,得到的回复竟然是,小姐早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就下山去了。

柏万秋大惊,转身就循着山路出了寺庙,从正在放马喂食的小厮身边,牵过马匹就策马穿过山门,急急追驰而去。

不想这一追,却是从此相隔了整整数年,再次见到那旻芷之时,她已然成了圣上新宠,生生两别离,从此为路人。

而旻芷,其实并没有下山,她依然徘徊在那后山桃林之中,只是心里的憋屈与羞愤,使她一时之间,无法再看他一眼:明明下定了决心,今日要陪他仗剑天涯,同看江河日落的心,竟是在那苏夫人出现的一刹那,生生被撕裂成了碎片!

苏锦绣的那句“夫君大人,这佛门清净之地……”声音虽是不高,但却足以将那每一字每一句,生生如尖刺一般,一字一刺地敲入她的心肺。

她痛得无法呼吸的时候,他那句脱口而出的“夫人”二字,却如五雷轰顶般,将她彻底击晕。

是啊,她才是他的妻子,而他亦是她的夫君。

纵然今日,他真的舍下一切,能跟自己两情相悦又如何?

终究,自己逃不出的,是这俗世尘埃的礼数之束缚。

更何况,这大炎王朝,民风再开放又能如何?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难道,自己还能真的就一生一世,活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之中,过着羞怯无颜的生活?

旻芷心中的慌乱,瞬间让她拔腿狂奔,再也没有听见后面,那两人的对话分毫……

她惝恍若失的面上,瞬间已是泪眼模糊,一时竟是迷了方向,走向了后山的一片桃林……

对着静寂无人,衰红遍野的桃林,只觉自己的爱,竟如那凋谢的桃花般,灿烂了没有几日,便零落为泥……

心如刀绞又无处可述的她,脚下发颤,再也无法抬足举步,只软软地抱住了一棵桃树,哭得梨花带雨,洗刷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明明自己为了他,已是卑微到了尘埃里,早就拒了父兄准备把自己送入宫中的决定,可他,竟然连一个妻子的名分,都给不起自己,刚才那苏夫人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撇下自己,独自面对这场绝望……

这,怎生不叫自己伤心绝望呢?旻芷越想越伤心,随手将那手中《辞赋》,塞入怀里,难道,他能给自己的,就只有这些浓情缱绻的无病呻吟了吗?

心中又爱又痛的旻芷,也不知哭了多久,流了多久的泪,直到,突然之间,一个轻浮浪子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耳边,惊醒了她:“啧啧啧……早就风闻长安城里美女如云,想不到这后山之中,竟有如此绝色,岂非是老天开眼,降了这桃妖于我……”

旻芷闻得陌生男子的声音,抬眼瞧去,见是一红袍妖冶的纨绔异族男子,一双棕色美目正色眯眯地盯着自己,一步一步紧逼自己而来……

旻芷吓得赶紧转身,拔腿而奔……却不想才走了不足三步,身子便落入那男子怀里。旻芷顿时张口大声呼救,未料得那男子出手如电,瞬间便点了她的哑穴。

旻芷挣扎着,又踢又咬,却不想反而激起了那男子征服的心思。

那人一把抱住旻芷,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舌,口中狎昵道:“如此美人,独自在此林中啼哭,难道是被情郎所弃?无妨……你那情郎,既然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看来也是呆瓜一个,不足为奇……不如今儿个,就幕天席地,让七爷我,来怜惜一下你这个小美人吧……”

旻芷闻言,吓得面色苍白,只可惜身在这后山桃林深处,竟是无一人可以援手。

她一咬牙,想要咬舌自尽,却突然感到下巴一阵剧痛,原来这人为了免她自尽,竟是生生捏脱臼了她的下巴……

男子一把将其抱起,转身便飞出了桃林,往后山密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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