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答应你的。”柴恩缓缓地摇了摇头。
柴恩能够看到那种叫做希望的东西，从张安源的眼神中熄灭。
“是啊，你又有什么答应的理由。”张安源喃喃说了一句，“毕竟，你的目的是为了复仇，如何能够让我痛苦，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才是你想要达到的目的。”
“你赢了，你已经达到了你想要的目的。”张安源看向柴恩说道。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成伍队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以及覃队长会如何去做，他相信从那晚开始，对方就已经在设计他们。
仅仅凭借对方的力量，或者奔岩的力量，自然是无法完成复仇，对方想要做的便是利用双方，借力打力。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晚将他们救援出来的时候，对方必然没有暴露身份，而围攻他们的卫队，自然会将救他的人视为成伍队的人，而成伍队，并不会收到他和马跃镗的任何消息，自然不会认为他们两个人是逃出了卫队的包围。
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第一次发生，双方坐下来谈一谈，就可能会化解误会，弄清楚事情原委。
但是，经过了第一次他和马跃镗屠杀奔岩分门的人，第二次他从蒋梦手中逃离以及第三次从那么多卫队手中逃离，事情已经不可能再变得像之前那样了。
即使双方再坐下来交谈，也不可能将事情讲清楚了，在没有当事人的情况下，双方都不可能信任对方，也不可能会觉得对方说出来的话是真话。
他和马跃镗的三次行动，以及再也不会出面，就已经表明了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了结。
他相信，对方会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即使双方可能会出现什么和解的苗头，对方也会将这件事情破坏掉，因为一旦成伍队和黎大人和解，就意味着双方的力量，都会重新寻找在其中作梗的人。
这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你后悔的并不是你杀了那些人，你后悔的是，你的行为给成伍队带来了麻烦，一个不容易解决的麻烦。”柴恩开口说道，他显然明白此时张安源的心态所在。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像你为他们复仇，你所要做的也并不是为了他们复仇。”
面对张安源的话，柴恩有些沉默，这不是张安源第一次说类似的话了，他也在一直在心中问自己，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这一次死在阴界的队员们复仇，还是为了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答案已经十分的清晰明了，只是他并不愿意承认罢了。
“马跃镗真的已经死了？”张安源再次开口问道。
“嗯。”
“是啊，他没我这么会‘审时度势’。”张安源感慨了一句，“他死的时候，应该不会像我这样后悔吧。”
柴恩似乎回忆起同样环境下，马跃镗的表现，他甚至无法与对方进行一次正常的交流。
“呵，幸运的家伙。”
张安源说完后便闭上了双眼，不再选择与柴恩进行交流。
……
当朱烈进入房间的时候，便看见柴恩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朱烈在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嗯。”柴恩简单的做了一下回应，但思绪依旧没有收束回来。
“朱管事，你觉得他们会原谅我么？”柴恩突然开口问道。
朱烈知道柴恩这句话中的“他们”是代表着哪些人，不只是这一次死在阴界中的人，“我不是他们，我无法代替他们回答，我只知道，当我选择成为了一名卫队队员的时候，我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就已经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
“哦。”同样是没有什么内容的回应。
“我这种所谓的复仇，究竟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我自己？”柴恩转过头看向朱烈，目光中依旧保持着出神的状态，丝毫没有任何的探询语气。
“为行为附着意义，本来就是一件私人的事情，你做什么事情，只有你觉得它值得你去做的时候，即使所有人认为你做的东西不过是傻子发疯，它所代表的意义就是你赋予它的，与其他人无关。”
朱烈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当然，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有人会为了我的死亡拼尽一切的时候，即便我的死亡是他造成的，我也会由衷的感谢他。”
“毕竟，被人在意，永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柴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谢谢。”
“关于这一次的任务，我已经将我所了解的一切都整理了出来，朱管事，你需要重新找一名副队长了。”
“嗯，我知道了，”朱烈对柴恩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这恐怕是大部分卫队队员们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朱烈将目光盯在柴恩身上，眼神颇有些复杂，他知道柴恩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情，他毕竟是一个凡人，虽然可以使用仙人力量，但是对于凡人而言，使用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力量，永远需要小心翼翼。
每一次使用过后，都需要给自己的身体一个恢复的时间，而柴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次使用的仙人力量，完全是超过了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身体的崩溃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或许，在柴恩向他讨要仙人力量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结局，当时没有阻止对方，今天又何必在这里虚伪的惋惜。
朱烈响起将仙人力量给与对方之后，他给自己的一个理由——“或许，只是或许，对方这样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不如卸下重担后死去，对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当这样的结局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对自己的理由反而有些不确定了，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究竟对不对。
“朱管事，谢谢，希望我做的事情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柴恩笑了笑，起身向外走去，只是在朱烈眼中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虚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