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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图穷匕见

“没有问题!”无涯子现在心情很美丽,他大手一挥,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至少比我那个那个不肖的徒弟还要强。”

荆轲还要说话,已经被秦舞阳上前拉着手给牵回来了。

“如果你抱着只牺牲自己的觉悟,是完不成这个任务的。”

事已至此,燕丹也无法多说什么了,他接着道:“为了保证计划的绝对成功,我们还需要一柄绝世神兵。”

荆轲的眼睛一亮,拿手摩挲着下巴:“这个可以有,像我这样身份的,早就得配上一柄名剑了。”侠客就是这样,谈笑轻生死,来生在一朝。

田光道:“当年专诸刺王僚,用的是欧冶子名剑鱼肠,一击刺破三层重甲,吴王僚当场殒命,只可惜现下不知何处去寻。”

无涯子哈哈笑道:“江山代有才人,何须借古人之剑。昔日有一块星辰碎片自天而落到我赵国境内,这等天外来物,与寻常金属不同,似铜非铜,似铁非铁,还能够燃烧起熊熊火焰,我曾经想用它打造一柄兵器,可惜寻常之火不能工之,当时又没有高手匠人,于是就作罢了。现在有铸剑徐家相助,众志成城,如何不能打造一柄更甚鱼肠剑的名剑出来?”

这些话说得,徐夫子热血沸腾,一名铸剑师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还不是和他所铸的名剑名垂青史,那样就虽死无憾了。他刚想站起来,旁边他的母亲已经拍案而起。

“此事非我不可。”

徐夫子立刻悻悻地坐下,无涯子看着徐老夫人有些不太情愿,徐家现在铸剑成就最高的,应该是徐老夫子,他所铸的妖剑鲨齿,可以说在剑的江湖里掀起了一道腥风血雨,不知多少传承千年的名剑在它的面前折戟沉沙,含恨而终。这战绩才是实打实的。

徐老夫人看无涯子的脸色,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毕竟徐家现在也就两代三口人,除了它就是他呗,当即冷笑道:“那老家伙已经不行了。”(无涯子心道哪有说自己男人不行的)

徐老夫人叹了口气,有些颓丧地道:“鲨齿在卫庄手中,摧折名剑无数。无数铸剑前辈的心血至此付诸东流,他为此常常日夜兴叹,锐气日渐消挫,已经很久没有开工铸剑了。不日前卫庄更执此剑刺杀了巨子,他更是心如死灰。你们想让他再铸剑,恐怕是不成了。”

提到巨子,又是所有人心中的一道伤,所有人都在这场灾难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所有的墨家弟子都在为不能保护巨子而悔恨内疚,而对徐老夫子来说,这道伤更加的深刻。

徐老夫人环视众人,最后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对在场的众人许下一个承诺:“徐家过去铸了一柄妖剑,刺向了巨子,今日就要铸造一把侠剑,斩下暴君的头颅,不如此,就不足以洗销徐家的罪孽。这件事情,我会用生命去完成。”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对于铸剑师来说,为了铸造一柄名剑,他们真的常常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荆轲低下了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如山般的沉重,他真的感受到了。

无涯子拱手行礼道:“拜托夫人了。”

燕丹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站起身来,郑而重之地交给了徐老夫人:“这是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到时候含剑其中,呈给嬴政,图穷而匕首现,一定要诛杀暴君。”他的最后一句,是对荆轲说的。

燕丹接着环视众人道:“此事事关天下的兴亡,所有人都需要严守秘密,出得此屋,不得妄谈一字,违令者以墨规严惩。”众人头凛然应诺,他接着把目光看向了田光和无涯子,二人皆郑而重之地点了点头。燕丹接着用询问的眼光目示了一下无涯子,无涯子心中了然,道:“太子殿下放心,我那徒儿纵然不支持,但绝对会守口如瓶。”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但是燕丹还是免不了要追问:“那赵侠现在何处呢?”

无涯子把双手一摊:“这个可就难说了,说不定一时气愤,耍小孩子脾气跑回家去了呢。不过不要紧,他迟早会回来的,这里有一大堆人,一大堆事儿牵着他呢。现在嘛,叫他暂时离开冷静一些也无妨。”

“也只能这样了。”燕丹还颇为遗憾,“他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在我们的计划中一定能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无涯子怕他还记挂着那事,打着哈哈把这件事情给岔过去,那小子在江湖里也算混出了名号的,就先在外漂着呗。

刺秦计划的安排告一段落,等到墨家众位统领离开,燕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复又向田光问道:“秦国的动向如何?”

田光道:“开春之后,嬴政正在召集军队,积蓄粮草,计划兵分两路伐楚。”

燕丹叹道:“维女荆楚,居国南乡。前后延续八百年的大国,现在也危如累卵了。秦军伐楚的主将是谁?”

“李信,蒙武是他的裨将。”

“嗯?”燕丹有些诧异,“居然不是王翦王贲父子。”

田光笑道:“李信豪言只需军二十万即可灭楚,王翦却说非六十万不可,因此嬴政不喜。而且魏赵均是王家所灭,恐有功高震主之嫌呐。”

无涯子捻须道:“这其中恐怕还有那位昌平君上下活动吧。楚,大国;项燕,名将,二十万着实托大了。此事如果把握得好,说不定能成为抗秦大业的转折点,如果燕国能与楚国联手,南北呼应,其势大有可为啊。可惜,年前我曾经去拜访过项燕,结果不能叫人满意啊。”

田光道:“楚燕分居南北,相隔有千里之遥,嬴政攻灭三晋,占据中原腹心之地,就是要遥控天下,齐国又龟缩自保,南北想要呼应,难呐!”

燕丹接着补充道:“秦王只派二十万军,剩余兵力有警戒四方之意,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燕国兵权在父王的手中,秦国不来犯境他就已经烧高香了,更遑论出兵扰秦。”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自古是子不言父过,可是燕国危如累卵,又该怎么办呢?

此时的燕丹,就像一个赌徒,快输了不说,连翻本的钱都不在他手里,也只能拿着手里仅剩的牌梭哈一把了。可是前路,真的漫漫啊。

殿外,荆轲三两步追上前,一把抓住了意气风发的秦舞阳的手。是的,秦舞阳此时丝毫没有舍命牺牲的沉重,反而显得斗志昂扬。

“你不需要做到这样。”荆轲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从来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秦舞阳反手抓住了荆轲的手,使劲儿晃了晃,笑着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小弟不跟着大哥混,怎么会有出路呢。”

高渐离远远地站在后面,雪女在他的旁边,只听他突然开口道:“他说得对,我现在就后悔了。”

“谁?”雪女有些不明白。

“赵伍,他说代价会是我们不可承受之重,我现在有些明白了。”

在高渐离的后面,是徐家母子,徐老夫人看着前面墨家的新鲜血液,突然转过头来对徐夫子道:“铸剑的事情,不要告诉你父亲。”

徐夫子张了张嘴,显得很是为难,徐老夫人见状叹了一口气,伸手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道:“确实有些难为你了。”徐夫子的年纪其实不小了,至少比荆轲那一拨大好几轮,这时候却像极了受到夸奖的乖孩子,只是红着脸不发一言。

班大师一个人走在最后头,举起自己的机关兽挠了挠头,怎么就我是一个人,唉,好麻烦,我还是去研究机关术吧。

千里之外,盗跖正独自一人躲在高楼,忍受着春寒,观察着目标的动静,忽然一阵寒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间想起,为什么到最后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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