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柳季常的话,浣肖摇摇头:“我们灵山,还救不了你一个凡人吗?”
柳季常静静的看着浣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他看见浣肖白净的脸上竟然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想去拂去浣肖脸上的泪,可那滴泪竟顺着他的手轻轻的滑倒手心里。
浣肖也有些惊讶,赶紧摸摸自己的脸,然后浅浅一笑,捡起柳季常手中的泪珠,喂给他。嘴里念叨着:“你看你,面子多大呀。这世上最珍贵的药材,让你给得了。”
柳季常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暖流从嘴里流进喉咙,暖流越变越大,包裹着柳季常的身体,那些伤口的地方痒痒的,似乎在愈合。那股暖流一阵一阵的往外扩散,然后又积聚在一起,又钻进柳季常的身体里。柳季常吓得轻叫一声,发现身上的伤都好了,一点儿都不疼了!他惊吓之余又那么开心,他兴奋的抱住浣肖,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浣肖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挣不开。
“我这是在感谢你呀!笨蛋!”柳季常佯嗔道,他紧紧的捏住浣肖的肩膀,细细的看着她,说道:“我真应该给你建一辈子的亭子,酿一辈子的酒!”
“一辈子有多长?你可知道?”浣肖听了竟然有些好笑。
“我不知道,但是我愿意呀!”柳季常咧开嘴笑道。
堂屋的丹青和石子机对坐喝酒,感受到里屋的气,相视一笑。
“那个碧落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丹青问石子机。
“碧落啊!是个好人啊!”石子机含糊道。
丹青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再问了。
柳季常身体已经好了,但就是赖在雪仙院不走,非说自己还有内伤,还要调养。石子机气不过,嚷嚷道:“你呀你!难道,我屋子里不能养伤?”
“不要不要,”柳季常差点就在屋子里打滚了,死皮赖脸的说道:“浣肖大人这里离风仙院近,要是我有什么闪失,还能抢救一下。”
“那你直接住风仙院不就行了吗?”石子机问道。
“丹青大人修为没有浣肖大人的高,我要是真有闪失,怕抢救不过来!”柳季常说道。
丹青也有些气不过!嚷嚷道:“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我两百年的修行,还救不了一个凡人?”
柳季常说什么都不走,抱住浣肖的胳膊,撒娇,求情就是不走,浣肖有些好笑,只道:“算了吧,算了吧,就让他呆在这儿吧。”
“你到底是谁家的徒弟?”
“你到底是谁家的师父?”
丹青和石子机愤然离去。
过了几日,柳季常下山,去向石子机讨要赤焰梅。石子机见他来,又好气又舍不得生气“你来干什么?”石子机没好气的说。
“师父,我来讨一株赤焰梅。”柳季常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许久不见石子机的回应,柳季常悄悄抬头,看了看他,发现石子机只是打趣地看着自己,他便问道:“师父,你不怪我吗?”
“我怪你做什么?”只要你对浣肖是好的,我为什么要怪你呢?”石子机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去赤焰梅林。柳季常紧紧的跟着石子机穿梭在一片鲜红当中。
“你今天不急着回去吧?”石子机问道:“陪师父喝两盅怎么样?”
柳季常点点头。
两人席地而坐,石子机给柳季常倒了一杯酒,柳季常受惊,赶紧站起来,说道:“哎呀这怎么行,哪有师父给徒弟倒酒的呀?”
“你坐下,你坐下。”石子机只是笑道,招呼他坐下。一杯酒下肚之后,石子机脸上便泛起了红晕,只道:“这人间的酒真的烈,还是你酿的酒好。”
“师父过誉了。”柳季常回道。
“欸,你呀,要是真的想对浣肖好,就真心的。别想那个碧落一样,一走了之。”
柳季常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喝酒。
“你怎么不说话?”石子机问道。
柳季常摇摇头,轻轻的抠着酒杯,只道:“那个碧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走的时候,浣肖一定很伤心吧。”
石子机摇摇头,酒气笼罩着他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他还没开口,倒头便睡了。
“天庭重地,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宝殿,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月老念叨着,眼神不时地向旁边的男子瞟过去。
月老殿里仙气缭绕,院子里种满了姻缘树,院子中央有一口井,从井里可以看到人间的男男女女,这男子自成仙之日,便有意讨好月老,有事无事便来月老殿献殷勤,借此看看人间的事。
“你到底要说什么?”那男子目光凌厉,面容俊秀,很招小仙女的喜爱,只是平时不爱与人交谈,若有人想要靠近,也是冷脸相迎。
“我想说什么?”月老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话呀。”
“喝酒喝酒!”男子有些不耐烦,快步走到大殿,坐下去倒酒。月老也紧随其后。
“不是我说你,你看你,你都成仙两千多年了,你还是一个小神。”月老摇摇头,喝了一杯酒。
“我不在乎。”男子冷哼一声。
“你在乎的人,人家也不在乎你。”月老笑道。男子有些怒了,拍着桌子吼道:“这事儿还不怪你?你还说自己是月老!掌管整个人间的姻缘!你给浣肖跟一个凡人牵红线!你是几个意思?”
“你这是在说什么?”月老有些生气。
“你装什么傻!这红线牵谁身上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把浣肖的红线牵到一个凡人小子身上!你明明知道我的!你,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啊!”男子眼里似乎还含着泪水,他敲着桌子。
“你,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说的像是我有意为之?每个人的姻缘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只是牵个线搭个桥。哪是我说的算的?”月老见男子这么着急,也有些急了,赶紧解释道。
男子咬咬嘴唇,紧紧的攥着拳头。
“我看浣肖,对你也没有多上心,要是她真喜欢你,也不至于都现在都不肯位列仙班啊。”月老补刀道。
男子怒了,猛地站起来,向院子冲去,扯着浣肖与柳季常的红线,想要将线扯断,月老惊慌失措,赶紧拦下,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的!你这真是有损阴德啊!”
男子将月老狠狠的推开,月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叹了口气,说道:“碧落啊!你听我一句劝,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浣肖心里没你。你就好好做个逍遥神仙,多好。”
碧落没有说话,直接走出了月老殿。
天庭真的美,仙气缭绕,紫气东来。碧落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他咬着牙,紧紧的攥着拳头。他后悔,为什么要赌气升仙,为什么要丢下浣肖一个人守山?!后悔当初没有把话说清楚!可是,两千年了!我日日夜夜都惦记着她,她怎么就能忘了我呢?怎么就能忘呢?
他越想就觉得胸口越痛。突然他停住了,猛地转身向南天门冲过去,怎么能不说清楚呢?一定要说清楚的啊!这日日夜夜,我都想着你啊!请你成仙的童子也是我找的啊!就连你成仙后要住的宫殿,我都收拾得好好的!
突然,碧落脚踝上像是被人拴上了一根线,这么狠很一拽,碧落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月老跑过来,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天庭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要是每个神仙都像你这样!这,这还有章法吗?”
碧落爬起来,看着月老手里的红线,果真是拴在自己脚踝上的,他紧张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道:“你这手上的,可是姻缘红线?”
“是啊,”月老回道,突然又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赶紧将手里的红线丢出去,说道:“哎呀,我这月老殿就只有红线!这,碧落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蠢材!”碧落暗骂一声,向南天门走去。月老过来拦,碧落将他推向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月老追不上,看着碧落脚踝上的红线拖的老长,他赶紧捡起来,狠狠一拽,碧落大声骂道:“蠢货!快松手!”
“碧落,你听我一句劝啊!”月老死都不放手。
“你放手啊!”碧落见月老攥得紧,脚踝上的红线也解不开。可偏偏这时,一位花仙子走了过来。看到月老手里紧紧攥着红线,碧落还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脚踝上绑红线,直接给吓哭了。
“这位仙子!你别哭。”碧落想解释,仙子直接哭着跑开了。
这事儿终究还是传到天帝耳朵里。碧落和月老被罚剪了一个月的御花园。
“你为什么不解释啊?我们没有龙阳之好!”碧落指责道。
“我不解释,我不想你离开天庭!你就好好的修行怎么了?以你的资质,做个地君只是早晚的事。”月老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