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许公公提起凰凰，顾倾国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君墨为了雪姬会追查到底的吧！查到凰凰了吗？她有没有供出自己来。
顾倾国连忙问道：“她怎么样了？”
许公公说道：“那丫头自己撞死了。”
听到这里顾倾国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凰凰没有把她供出来。
“不过有一件事，奴才感觉很奇怪。”许公公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惊恐，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问：“什么事？”
许公公说道：“雪姬，那个女人被太后打了个半死，身下滴了一滩水，却没有半点儿红，一般人被打成那个样子，早就皮开肉绽都是血了，她身上……一点儿血都没有。”
脑中又回响起之前凰凰说过的话，顾倾国也慌了：“难道说她真的是妖？”
“妖怪？”许公公惊讶出声，吓得抖了一抖。
顾倾国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听闻雪姬之前每日去慈安宫都是给孙太后读经，经文有驱妖的作用，如果她就是妖，又怎么能读经呢？
可如果她不是妖，那么今日的事又该怎么解释呢？
必须要试一试，她必须得弄明白这个雪姬是什么人。
顾倾国问道：“慈安宫和春华殿那边还有我们的人吗？”
许公公摇摇头：“太后防我们防的很，一直都安插不进去人手，那雪姬身边人又少的可怜，现在几乎所有的事都是她身边那两个宫女纳兰和玖玖处理的。”
顾倾国一叹，看来接下来等着她的才是硬仗啊！
一晚上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顾倾国睁开两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傅兰儿君墨在哪。
傅兰儿答道：“昨晚皇上留在了春华殿，现在上朝去了。”
顾倾国愣了一下，觉得有些难受。
和这后宫里的众妃不同，君墨是真的在乎那个叫雪姬的女子，是将她放到了心里的在乎。
空了！那种有什么地方空了的感觉又来了。
顾倾国让傅兰儿准备了些糕点，准备去见君墨，出门时被许公公告知，说是君墨一下早朝就匆匆的往春华殿去了。
他竟紧张她到了如此地步。
顾倾国踌躇了片刻，决定到春华殿去。
刚刚走到春华殿外，在外面洗衣服的小宫女就看到了顾倾国，张口就要通报，被她拦住。
以前，后宫只有她一个人，除了长宁宫和慈安宫之外，剩下的几乎所有宫室都是空的，没有住人，而今后宫热闹了，反倒是她的长宁宫冷清下来了。
这春华殿以前也不过是个无人居住的院子，此时看着这绿意盈盈，少女树下浣衣，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恬静和安详。
春华殿的殿门开着，顾倾国轻轻的走了进去，一扭头，就看到君墨坐在雪姬的窗前。
凉爽的秋风吹动窗幔，飘飘摇摇，时不时的会遮去君墨的身影。
他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换，不顾形象的蹲坐在雪姬窗前的踏板上，金丝银线一针针绣出来的尊贵的龙袍就那样拖在地上沾了灰尘。
君墨握着雪姬的手将脸贴在她的手上，默默的守护着她。
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可即使如此，她也能够感受到他全部的担忧。
那份什么东西空了的感觉更严重的，但被她刻意忽略，扬起了高傲的头，她走过去轻声唤了一声：“皇上。”
君墨缓缓的转过头来，他憔悴了许多，眼中带着一股莫大的悲哀。
顾倾国心头一紧。
君墨淡淡的瞅了她一眼，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她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她转身接过傅兰儿手中的食盒，说道，“我来给你送点儿吃的。”说着就打开了食盒，里面有几样糕点，全是君墨爱吃的。
但他只是往食盒里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就说道：“雪姬还未醒，吃不了东西，你拿回去吧！”
一句话惹恼了顾倾国，气得她发抖，君墨到底是有多担心雪姬？竟然误会她是来给雪姬送东西的！
她倒是想送雪姬，送她上西天！
顾倾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雪姬，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很微弱几乎看不出来，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可这个死人，却是此时君墨最在乎的，他的眼里看不到她这个大活人，只剩下了这个死人。
顾倾国努力的压下自己的脾气，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这不是给雪姬的，是给你的。”
然而君墨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两只眼紧紧的盯着床上的雪姬。
见君墨竟然忽视自己，顾倾国握紧了拳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的雪姬，真的恨不得一下子就掐死她。
忽然，雪姬皱起了眉头，仿佛正在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她动了动唇，像是说了什么话，她没有听清楚，倒是君墨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雪儿……”他紧张的喊她的名字，低头亲吻她的手。
这每一下都像是针一样刺在了她的心上。
原来她的心并没有麻木，竟然还会疼。
既然被人忽视，再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顾倾国扔掉了手中的食盒，转身离开了。
食盒落在地上发出轻响，但君墨恍若未闻，注意力仍旧在昏迷的雪姬身上。
傅兰儿眉头紧皱，捡起地上的食盒快速的追上了顾倾国的脚步。
顾倾国就像是失了魂魄的行尸一般，没有了半点儿生气，见了刚才那样的一幕，傅兰儿知道她心里难受，便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她走。
不知不觉间，顾倾国走到了御花园的一方荷池边，看着满塘的残荷，她顿住了脚。
傅兰儿担心她有什么想不开，连忙上前，试图和她说说话。
最先开口的却是顾倾国，她盯着池塘，轻声说道：“记得这里吗？十一年前，第一次在宫里见到阿墨和卓哥哥的地方。”
“奴婢记得，奴婢还记得那时小姐穿了一身红色的纱裙，是前一天过生日时夫人送给小姐的礼物。”
“是吗？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个时候她见到了君卓和君墨，他们两个一个沉稳，一个灵动，相同的是两个人的身上都有着阳光一般温暖而纯净的味道。
匆匆十一载，荷塘依旧，人却变了。
阳光被黑夜取代，阴云密布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娘娘，您别伤心。”
“伤心？”她扭头朝傅兰儿一笑，问道，“本宫为何要伤心？”
傅兰儿低声说道：“皇上紧张雪姬，只是因为她病重快死了，人就是在身边养个阿猫阿狗，忽然病了要死了，人也是会紧张的。”
顾倾国露出一抹冷笑：“他大可以紧张他的雪姬，与本宫何干？我们之间不过是场交易。”
“交易？”
“嗯，交易。”顾倾国肯定的点头，用当日的话来欺骗自己，她付真心给君墨为他生儿育女，君墨还皇位给君卓，交易！是交易！只是场交易！
傅兰儿在一旁看着她，不忍问，真的是交易吗？
“他爱上其他人才好呢，本宫有卓哥哥，他若是爱上其他人，就不会缠着本宫了。”
眼眶有些湿润，恰巧有一阵秋风吹来，吹干了眼前的一片朦胧。
她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回宫吧！”
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顾倾国就不想再去看君墨了，许公公仍旧每日来向她报告君墨的行踪。
其实也不用人调查什么，雪姬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这几天君墨除了上朝就是在春华殿。
他派人将折子都送到了春华殿里，一边守着雪姬一边处理政事，倒是没把国事耽误了。
秋风一阵冷过一阵，顾倾国觉得这宫里愈发的冷清和寂寞。
种在院中的树落叶了，宫人打扫过一遍之后，她就坐在殿前，数着一片片飘落的叶子。
上午一共落了三百四十七片叶子，下午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冷风，落了大概有一千两百多片叶子。
太阳落山后，她就会回屋去。
她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刚想躺下，就察觉到屋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君卓。
顾倾国愣了一下，他有多少日子不来宫里看她了？
唇瓣微动，低唤了一声：“卓哥哥。”
“听说……你去春华殿找阿墨了？”
顾倾国回过神来：“谁告诉你的？”君卓一次次的表现告诉她，他在宫里的眼线不止她一个，她是去了春华殿，可是她并没有告诉君卓这些啊。
君卓没有急着回答，他踱到了桌边，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他看着顾倾国，开口说道：“然而阿墨却没有理你。”
当时春华殿中，只有她、傅兰儿、雪姬和君墨，没有第五个人，如果说她到春华殿去可能是被人从外面看见了，那么她在殿中的时候可会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啊，当时殿中只有四个人！
顾倾国凝视着君卓，又问了一遍：“谁告诉你的？”
她担心背叛，害怕背叛，害怕身边最亲最信任的傅兰儿暗中和君卓有联系，问这句话的时候，她连目光都写满了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