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大秦事务所内。
刺眼的强光,穿过窗帘间的每一个细小缝隙,放肆地撩拨着客厅里的一切。
在强光撩拨不到的地方,侯三极、驴子、毛七三个垂手侍立,时不时地朝着沙发方向偷偷瞄一眼。
沙发上,梅芳菲双臂交叉,仰头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许久,侯三极怯生生地问道:“大小姐,要不要我们去收拾姓秦的?”
“对,要不要收拾他,给您解气?!”
驴子和毛七也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梅芳菲眼珠一动,没好气道:“爱管闲事,十二个小时跪满了吗?”
“没,还差几个小时!”
侯三极沮丧地回了一句,带头跪了下去。
毛七看看侯三极,又看看驴子,边跪下边嘟囔道:“刘先生说不让我们插手,你们偏瞎掺和,现在好了,不但没帮倒忙,还把大小姐惹怒了!”
“闭嘴,哪来这么多废话!”
驴子白了他一眼,悄声说道:“你没看到大小姐在想心事吗?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能,能!”
毛七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赶忙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侯三极老老实实跪了一会儿,忽然仰起脸问道:“刚才刘先生说有人袭击我们,您觉得会是什么人?白银战甲的人吗?”
“我怎么知道!”
梅芳菲随便回了一句,心念一动,问道:“你们真的想替我出气?”
听到梅芳菲的问话,侯三极三人喜出望外,各自拍着胸脯说道:“嗯,大小姐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您想怎么出气,我们都帮您!”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啊,嘻嘻!”
梅芳菲嘴角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对着侯三极三个招了招手。
三人会意,匆匆交换下眼神,膝盖和双手并用,马上凑到了梅芳菲脚边。
“你们三个明天这样,这样。”
梅芳菲凑到三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最后问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放心吧,保管帮您做好!”
“对,对,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也让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大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这条妙计,绝对会让那人措手不及的!”
侯三极三人分别地激动地表着态。
梅芳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烈,继而,一想起明天即将出现的那一幕,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卧室内,秦白原本坐在床上想着心事。
无意间用增强听力听到了梅芳菲布置下的任务,嘴巴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在心中暗暗地想:“计策倒是个好计策,不过,呵呵。”
同一时间,蔚蓝海岸。
所有建筑中的最高点,那个专属于卓小晚的天台上。
一杆具有360度防晒功能的遮阳伞下,卓小晚坐在一张白色的圆桌前,两节白皙的美腿交叠在一起,一手抱在胸前,一手端着一杯苦艾酒,出神地望着海景广场方向。
“咳咳,大小姐,他还没走。”
悄无声息地站在天台角落的阿薇,用不大的声音提醒了一句。
卓小晚缓缓收回视线的同时,嘴角忽然浮起一丝笑意。
“阿薇,你的脑袋清醒了?”
问这句话时,卓小晚的表情又阴沉了下来。
阿薇马上回答道:“是,大小姐,咳咳。”
卓小晚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头上下打量了阿薇一眼,眉头蹙了蹙,问道:“铁莲叶呢?”
“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嗯。”卓小晚点了点头,端起苦艾酒抿了一小口,望着远处问道:“你的身体彻底恢复,还需要多久?”
“咳咳,已经恢复了!”
说完,阿薇马上又补充说道:“我之所以咳嗽,是因为呼吸系统还在恢复中。”
“嗯。”卓小晚又抿了一小口酒,然后,幽幽地说道:“十九世纪最后十年,享乐主义在法国盛极一时,苦艾酒也在这个时期,像疟疾一样,开始在全球蔓延。”
“咳咳。”阿薇轻咳几声,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她默不作声,开始在心中极力揣测着卓小晚说这些话的用意。
“随后的半个多世纪,苦艾酒遭到了全球大多说国家的禁止,他们说它是情欲的根源,是堕落的源头,应该从这个星球上彻底消失!”
说话间,卓小晚喝下了一大口苦艾酒。
阿薇细长的眉毛蹙了蹙,试探着说道:“我在有些资料里看,看,咳咳,看到当时的情况,好像是苦艾酒的流行对法国葡萄酒业造成了极大的市场压力,那些处于行业垄断地位的商,商人,咳咳,才设法在全球几个主要国家掀起了禁售苦,苦,苦艾酒的运动,咳咳。”
“嗯,是有相关记载,可是你瞧瞧我手边,芳香浓郁、微微的苦涩,多好的一杯苦艾酒啊!”
说完这些,卓小晚收回视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咳咳”阿薇轻咳了几声,仰起脸问道:“小姐,您是想说?”
卓小晚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若有所思道:“我想说苦艾酒其实具有催情的功效。”
“催情的功效?”
阿薇稍稍有些发愣,想了想,不解地望向卓小晚。
卓小晚嘴角浮起一丝淡淡地笑意,转头说道:“放他进来吧,就当我喝多了苦艾酒,在情欲的驱使下,做了一件蠢事吧。”
“啊?是,大小姐!”
阿薇低垂下脑袋,转身走下了天台。
“咳咳,咳咳。”
听着阿薇渐渐远去的咳嗽声,卓小晚重新端起桌边的那杯苦艾酒,对着视线尽头的海景广场,象征性地敬了敬。
片刻后,她的脸颊开始发烫。
“果然是催情的烈酒,哎!”
卓小晚叹息一声,放下酒杯,走下了天台。
天边的红日,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向下落去,空旷的天台上,遮阳伞、圆桌,以及圆桌上盛放苦艾酒的高脚杯,它们的影子,被无限地拉长,在膨胀的空气中,留下几道淡淡的阴凉。
逆着阳光射来的方向,一路向西。
河东区的一片荒凉中,一只翠绿色的小鸟静静地站在高处。
所谓的高处,其实是一堵被风沙侵蚀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半截墙壁。
四周空气依旧在不断膨胀,但是在膨胀中还是时不时地会有一阵不小的风吹过。
在这些风的作用下,荒凉的沙地被吹出了一圈圈没有任何意义的符号。
这些符号迎着阳光的一面,以极小的优势切断明晃晃的阳光,在背阴一面,透射出一圈圈稀奇古怪的影子。
翠绿色的小鸟静静地注视着这些符号和影子,似乎在哀悼着河东区曾有的田连阡陌,一片绿意。
“哎,也许这就是时间本来的样子吧。”
利用翠绿色小鸟的视野,注视着河东区的荒漠的辛西娅,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她现在所处的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封闭空间,这里有窗户、有光明,甚至还可以看到少量的人工制作的绿色植物,但是这里唯一没有的却是自由。
“哐哐!”
不等辛西娅再思考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辛西娅心中一惊,赶忙关闭了不死鸟的视野,同时也暂时切断了她们的联系。
“请进!”
辛西娅快走几步,从窗边走回了宽大的办公桌后。
“是,大小姐!”
门外有人答应了一声,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辛西娅听那人叫她“大小姐”,心中一松,坐在了身后的皮质长背椅中,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到了办公桌上的全息屏幕上。
“大小姐,首领让我问您一个问题。”
那人走到距离办工作合适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辛西娅从声音听出来人是白鲨,也就懒得抬头看他一眼。
“嗯。”辛西娅发出很轻的一声,算是给予了回应。
白鲨眼中掠过一丝愤怒,不过脸上依旧是一副恭敬的神情:“他让我问您,您弄清楚白银战甲的含义了吗?”
“嗯。”
“大小姐弄清楚了?”
“你说呢?”
“好吧,既然大小姐说弄清楚了,那就不用在我面前讲一遍了,我这就去给首领回话。”
说完,白鲨就要转身离去。
辛西娅眉头一皱,沉声道:“等等。”
白鲨立刻停下了脚步。
辛西娅在办公桌上的全息屏幕上点了几下,问道:“你会对我绝对服从吗?”
白鲨胸脯起伏了几下,说道:“会的!”
“好,你下去吧。”
辛西娅摆摆手,又低下了头。
等到白鲨差不多走到门边时,她忽然仰起脸,问道:“卓家真的推出了重生计划吗?”
白鲨眼珠动了动,停下脚步,转向辛西娅,回答道:“消息来源十分可靠,应该是真的。”
“好!”辛西娅望着白鲨,眼睛眯了眯,问道:“你有应对方法没有?”
白鲨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想了想,老实说道:“暂时没有!”
“没有可不行,如果你对我绝对服从的话,我现在就命令你,放下手中一切不紧要的事务,尽快拿出个应对方案!”
白鲨略略有些吃惊,愣了愣,马上说道:“是,大小姐!”
说完,逃也似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辛西娅望着重新合上的两扇门,冷冷地哼了一声。
大秦事务所内。
夕阳从窗台上溜下,渐渐没了踪影。
街道两侧各式灯光,次第亮起。
秦白的卧室里,渐渐传出了时而均匀,时而急促的呼吸声。
“秦白,秦白,你怎么还在睡觉!”
猛然听到熟悉的喊声,秦白的心中一惊,眼睛立刻睁开了。
“这是?CBD的办公室?”
秦白望着既陌生又异常熟悉的天花板,马上坐了起来。
“沙发,沙发,我订做的那款鳄鱼皮沙发!”
秦白摸了摸屁股底下的真皮沙发,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还愣着做什么,你忘记了答应我什么啦?”
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媛媛?”秦白心中欣喜异常,可是转念一想,很快又哀伤起来:“哎,也许又是一个梦境!”
“秦白,你装什么傻!今天是星期天,别想以工作忙为理由,打发我!”
上官媛媛的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焦急和骄蛮,秦白摇摇头,忽然笑了出来:“怎么跟菲菲一副德行!”
“菲菲,菲菲是谁?!”
上官媛媛眨眼间,站在了秦白身边,由于是坐在沙发边,又低着头傻笑的原因,秦白在第一时间,看到的只是一条鹅黄色的长裙。
“没,没谁,是我最近在接待的一个有钱的女客户。”
秦白胡乱敷衍一句,视线沿着鹅黄色长裙的下摆,不断向上移动。
长裙遮掩下,修长美腿的轮廓,浑圆的臀部,纤细的腰部。
“扑通,扑通!”
刚刚看到腰部,秦白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