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求婚的钻戒被退回来后,老年男士跪在地上,始终没有起来。
远处车水马龙,一片熙熙攘攘。
近处路灯灯光悄无声息地流淌在老年男士身上。
恍惚间让人觉得时间似乎从某一秒开始停止了。
许久,背影的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被欣长脖颈挺起的头颅,开始一点点地转了过来。
秦白的心跳莫名地加速,嘴里开始发干。
“拜托,千万不要像那个老头一样苍老,千万不要!”
他在心中不停地祈求上天,但是理智清楚地告诉他2017年距离2317年已经过去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上官媛媛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再去希望她保持当年的容颜,几乎是一种奢求或者臆想了。
“哎,我怎么了,就这么在乎那种脸吗?”
想到这些,秦白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时,高挑背影的半张脸已经侧了过来。
“没有,竟然一丝皱纹都没有!”
这时秦白的第一反应,不过这个反应稍纵即逝,很快就被心中涌起的无限酸楚所替代。
“媛媛,媛媛,真的是你啊,看来我那次在仙女湖社区无意间看到的女子,真的是你啊,天呐,竟然真的遇到了你,我该不是,该不是又做梦了吧?”
秦白嘴唇颤抖不已,有些怀疑这一刻的真实性。
然而,夜色、路灯,跪在灯光下的老年男士,还有在灯光照射下,那半张魂牵梦绕的侧脸,一切的一切,似乎并不像梦境那么虚妄。
“媛媛,我的未婚妻,我们,我们重逢了吗?”
秦白的双眼一阵模糊。
模模糊糊中,女子似乎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老年男子身子猛然站起,又很快跪了下去。
“嘀嘀!”
路过的一辆跑车似乎看清了路灯下正在发生着什么,故意很响地按了一声喇叭,无聊地起着哄。
听到刺耳的车鸣声,秦白心中一惊,喃喃道:“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
重复了没几句,他的体内忽然有种极其强烈的冲动,他开始大口喘息,像疯了一般朝着路灯冲了过去。
“媛媛,我来了!”
秦白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只有很短的距离,却让他觉得很漫长。
然而,只剩下不到三四米的距离时,女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猛然甩头,朝着前方飞跑了起来。
“别生气,我可以继续等你,等到你彻底忘了那个人!”
跪在地上的老年男子,忽然狂喊一声,收起钻戒追了上去。
女子跑出去的最早,大约和老年男士保持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老年男士在秦白差不多就要冲到路灯前时,才开始奔跑,与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半米。
但是,就是这么短的两段距离,三个人相互追逐了很远,却一段距离也没能突破。
“真是奇怪,这两个人也没怎么跑啊,我竟然一个也追不上!”
追了一会儿,秦白的脑袋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突然吃惊地发现,自己似乎再这么拼命,也没法追上这两个人。
“难道说我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
想到这里,秦白在不断加速追赶的同时,开始有意识地四下张望了起来。
高楼之间的间距很大,道路很宽阔,街道上车辆大多数是跑车,街边的店铺档次应该是西京市最高的。
行人的衣着或时尚或精致,很少有人在街边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
看清这一切后,秦白暗自嘀咕道:“没错啊,这里就是临江区,西京市富人最多的地方啊!可是,我怎么就是追不上他们?”
这么想着,秦白蹙起眉,咬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来了个纵跳。
“只有不到半米,不信我追不上你!”
秦白对自己的纵跳很有信心,一般来说至少可以跃到十一二米之外,然而,当他身子从高处落下时,却傻眼了。
“还有半米的距离?!怎么可能,我明明跳了大约十七八米远的距离,竟然还落在了他身后半米远的地方,这,这,见鬼了吗?!”
秦白的头皮有些发麻,不自觉地想起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追,还是不追?”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秦白一时拿不定主意,下意识朝着远处望了一眼。
由于奔跑的关系,女子束在发尾的淡粉色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她的一头金色长发开始在夜风中飘散。
远远望去,几乎和秦白经常在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不行,不能轻易放弃!”
秦白咬咬牙,继续追。
三个人就这么各自保持着一段固定的距离,在街边相互追逐。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老年男士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们近期还是别再见面了吧。”
女子丢下这句话,快步走上了道路右侧的台阶。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听我说,今天其实是个误会,是个误会总行了吧!”
老年男士扶着一面墙壁,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一咬牙,也跨上了台阶。
这些台阶像初雪一般洁白,女子和老年男士踩上去后,似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秦白用增强听力听的很真切,不由得抬头望了一眼。
进入他视线的每一级台阶,足有一米宽,二十几米长的样子,看起来,全部都是由天然大理石堆砌成的。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这么奢侈!”
秦白感叹一声,脚下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仰起头想要看清台阶尽头究竟是什么地方,可是除了向上无限延伸的一级级台阶,他几乎什么也望不见。
“不管了,追!”
秦白把心一横,迈开大步踩上了第一级台阶。
“咔嚓!”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秦白忽然感到自己似乎一脚踩空。
同一时间,他目力所及地方,出现了一道向上延伸的裂缝。
这条裂缝似乎以他脚底下为起点,向着其它所有的台阶传导着他的体重和踩踏的力量。
“糟了!”
秦白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所有的台阶,像一面镜子一样,从最中间的裂痕起开始,瞬间裂成无数块碎片。
这些碎片,随着台阶的破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向四周飞溅,虽然给人一种雪崩般的压迫感,但是看起来却像无数只洁白的鸽子一齐飞上天空时,那么的轻盈和梦幻。
“媛媛,媛媛!”
在栽倒之前,秦白放声大喊。
可是走在台阶最顶端的女子和老年男士,对此似乎毫无察觉。
“媛媛!”
喊完最后一声,随着台阶的碎裂,秦白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在他视线尽头,女子轻快地跨出了几步,不见了踪影。
随后,老年男士紧紧相随,很快也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白在失去意识前,在心中疯狂呐喊。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隐约出现了一组暗红色的大字—“GF大厦”。
“GF大厦是什么地方?”
这是秦白朦朦胧胧中,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片刻后,他彻底失去意识,摔倒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