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草地不是蓝色的,而是红色的,我看到的天空不是绿色的,而是黑色的!”图日根又重复了一遍。
阿合马则沉浸在那莫名闪现在脑中的莫名的情景中,他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为何会出现如此奇怪的场景:真金太子……暗夜草原……惨死的马儿……红色的草地……不计其数的雄库鲁……
“难道是?”阿合马心里猛然一惊,黑骑之前说过,他与白骑在海都挟走真金和马可波罗后暗中尾随至深夜,额答等人在大斡耳朵西南方向发现几匹马和篝火痕迹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紧接着就遭遇了和林城骑兵团以及一些列事情,期间额答等人还发现了一匹惨死的马,浑身窟窿,一只眼睛里还塞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这些事情综合在一起,让阿合马疑心莫名晃过脑海中的场景很可能是真金及马可波罗被鹿角人抓去前后的场景,可是,这样的画面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呢!
“因为你必须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蹿入了阿合马的耳中。
阿合马又是一惊,惊惶地左顾右盼着。
“不用找了,你无法看到我,摩柯末的子孙,花剌子模人阿合马!”那声音说道。
阿合马闻言后立即明白了这声音的所有者是谁:雄库鲁先祖之灵。不久之前,雄库鲁先祖之灵这样称呼过他,而且阿合马平生第一次听到自己是花剌子模王朝末代之王摩柯末的子孙。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那声音说道。
阿合马心道:“雄库鲁先祖之灵?”
“对,我是雄库鲁先祖之灵!你不用犹疑!”那声音说道。
阿合马闻言更是大惊,心里惊叫道:“我什么都没说,它……它能看头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当然能知道你心里有在想什么!”雄库鲁先祖之灵说道,“你是聪明人,最好能表现得正常一些,因为这里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阿合马闻言后才想起自己还身在汗帐,忽必烈、速该律、毕勒贡、阿努金以及看不见的图日根还在自己的旁边,并且自己正在尝试让图日根重新看见呢!虽然他知道自己在扯谎,不过既然雄库鲁先祖之灵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让图日根复明的事情就很有把握了。
“不错,我就是来让图日根重新看见的!”雄库鲁之灵说道,“你赶紧故意做些神秘的表情或动作,现在在场的人心里正在想你刚才的犹疑是什么原因,不要被他们识破了!”
“这感觉太奇妙了,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自然也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然后你再把他们在想什么告诉我,而我就拥有知道在场的所有人在想什么的能力了!这简直太奇妙了!”阿合马这么想着,此时的他已然适应了自己所想便是给雄库鲁先祖之灵所答的话。
“别瞎想了,赶紧继续演你的戏!”雄库鲁先祖之灵催促道,“再给图日根说两句,他就能看到了!”
“说两句?说什么啊?我完全不知道,刚才的话也并非是我想说的!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阿合马在心里叫道。
“你问他:图日根,你是否对至高纯善的护篴者起过杀心!”雄库鲁先祖之灵说道。
阿合马闻言后煞有介事地看着图日根,做出一副极为严肃的样子大声问道:“图日根,你是否对至高纯善的护篴者起过杀心?”
图日根闻言后回答道:“我当时以为他在侮辱我的女人,所以才起了杀心!”
图日根的回答让阿合马不知如何应对,实际上,无论图日根怎样回答,阿合马都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你再次问他一遍这个问题!”雄库鲁先祖之灵说道。
阿合马闻言后心里问道:“再问他一遍?这问题不是已经问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问一遍?”
“你只管重新问一遍!”雄库鲁先祖之灵催促道。
图日根回答完阿合马的话之后,等待着阿合马的答复,见阿合马迟迟没有答复,便试探地叫道:“阿合马大人?”
“图日根,你究竟有没有对至高纯善的护篴者起过杀心?”阿合马又问道。
图日根皱了皱眉头,问道:“阿合马大人,这个……我不是说过了吗?”
“你别管你是否说过,只管回答我,你是否对至高纯善的护篴者起过杀心?”阿合马学着雄库鲁先祖之灵的口气催问道。
“阿合马大人,我的确起了杀心,但是那是因为当时我以为你他在我侮辱我的女人,无视我图日根家族的尊严!”图日根回答道。
“我问的是你是否对护篴者起过杀心,而并非被你误认侮辱你女人及你的家族门庭的那个人!阿合马,你这么问他!”雄库鲁先祖之灵如此说道。
阿合马故作无奈地摇摇头,用更大的声音喊道:“图日根,请你给我听清楚,我问你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对护篴者起过杀心。而不是你有没有对被你误认为侮辱你的女人及家族门庭的人起过杀心!”
图日根恍然答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阿合马大人,我只对奈嘎起过杀人,并且亲手杀了他,但我从没对护篴者起过杀心,我根本不知道奈嘎是不是护篴者,当时,愤怒懵逼了我的双眼,让我亲手弑杀了想要救我的人!”图日根越说越伤感,直至留起了眼泪。
看到图日根抹起了眼泪,在场的所有人都极为惊讶。图日根竟然当众掉眼泪?这个向来莽撞冒失的人从来都是以最急、最暴躁、最容易发怒的脾气而被见过他的人划入粗暴易怒的蠢货的行列,如果说不久之前他说话突然变得温和以及将阿合马称作“阿合马大人”让在座的人很意外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抹眼泪的他则让在场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图日根!你追随我多年了!却从未见过你如此动情过!你不仅是真正的勇士,还是真性情的男儿啊!”忽必烈说道。
“这是虚伪的话,忽必烈此时心里正在说:‘在我这汗帐哭哭啼啼的,简直不成体统,你让花剌子模人怎么看你?以后你还敢在花剌子模人面前愚蠢地咋呼吗?’”雄库鲁先祖之灵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阿合马,你现在赶紧对图日根说:图日根,闭上你的眼睛,然后再睁开。”
阿合马随即说道:“图日根,现在,请你先把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
“混账!阿合马!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努金突然极其愤怒地吼道,阿合马一脸茫然,心道:“这又怎么了?让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怎会引他如此大怒?”
“你直接问阿努金你现在心里正在想着的问题!”雄库鲁先祖之灵说道。
“阿努金万户长大人!您为何如此动怒?”阿合马按照雄库鲁先祖之灵的指示,恭恭敬敬地问道,“我只是让图日根万户长大人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没有半点恶意,我认为,也没有丝毫能让阿努金万户长大人您盛怒的理由……”
“图日根现在看不见,既然看不见,眼睛睁开闭上有何区别?你阿合马让他闭眼睁眼的,显然是在侮辱图日根!”阿努金愤恨地打断阿合马的话说道,“你说你有让图日根重新看见的办法,却一直在这里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毫无作用!大汗,依我看,阿合马是在这里装腔作势!他根本就不知道让图日根复明的办法,只是在这里消遣大家!”
忽必烈闻言后不动声色,心里却奇怪地问道:“阿努金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从没见过他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以他的性格……这太反常了!”
“不知死活的邪灵,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卑劣的邪灵所能来的?阿合马,你赶紧这么问阿努金!”雄库鲁之灵说道。
阿合马闻言彻底懵了,心里问道:“什么意思?什么邪灵?”
“阿努金被邪灵附体了,你赶紧用呵斥的语气问他!”雄库鲁先祖之灵催促道。
阿合马扯着嗓子冲阿努金喊道:“你个不知死活的邪灵,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个卑劣的邪灵所能来的?这是天选之汗忽必烈的汗帐,你个卑劣的邪灵……”
“直接呵斥他离开阿努金的身体,别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雄库鲁先祖之灵打断阿合马的话说道。
阿合马顺势叫道:“卑劣肮脏的邪灵,赶紧从阿努金万户长大人的身体中滚出去吧!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实在太嚣张了,竟然敢打阿努金万户长大人高贵躯体的主意……”
“别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现在给着我一起念:苍狼在上,草原部族与森林部族万世永好,干戈之日,便是草原生灵与丛林生灵蛊魅惑起之时!”雄库鲁先祖之灵的声音大声催促道。几乎在话音刚落之时,阿合马也跟着将这句话给阿努金念完了,因为当听到“现在跟着を一起念”后,阿合马便逐字地跟着念了起来。
“阿努金!阿努金!”图日根抓着阿努金的肩膀大喊道。
“图日根,你能看到了?”阿努金欣喜地叫道。
阿合马这才发现图日根能看见了,不过又很快发现除了图日根与阿努金以外,汗帐中其他的人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而是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阿合马!你怎么会说草原部族先古之语?”忽必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