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发生什么事了?”
乌布泰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察哈尔问道,察哈尔顾不得答话,只将捆绑在马上的唆鲁拽了下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挺沉!”察哈尔骂骂咧咧地把唆鲁地揪住唆鲁的头发。
唆鲁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蓬松的头发,沾血的面颊,怒目圆睁地看着察哈尔,嘴巴被塞得死死的,只能用粗大的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愤恨的声音。
“这位是怯薛军哨卫长……唆鲁!”察哈尔说道,“刚见面就把我绑了起来,还说要弄死我!”
苏赫巴鲁向前凑了凑,仔细打量了一下唆鲁,继而一脸焦急地问察哈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把怯薛哨卫长绑来?”
“苏赫巴鲁副官,你此前判断得没错,幻灵果然已经去主力军那里了!”察哈尔说道,“我到那里的时候,那边的兵士便已经像中了魔障一样,见到我就要拿我的性命。”
乌布泰闻言后惊道:“果真如此?那些幻灵的速度这么快?”
“速度快?”察哈尔一脸无奈地反问道,“我看不只是速度快,而且又坏又狠!”
“此话怎讲?”
“我去的时候,这个叫唆鲁的哨卫长不由分说地把我绑了起来,还不知死活地招呼我了几鞭子呢,紧接着,速该律来了,说是苏赫巴鲁的先锋队除了苏赫巴鲁以外全部阵亡了,说我是鹿角人和苏赫巴鲁派去的奸细,哈!我听速该律都放出如此说辞,便知道幻灵已然袭染了主力军了,咱们都死了?苏赫巴鲁与那鹿角人是一伙子的?真是笑话!你说说,那幻灵是不是不只是速度快,而且做事狠毒?”
乌布泰、苏赫巴鲁瞪大了眼睛看着察哈尔,其余的兵士也带着惊惶的目光互相看着,其中有人骂道:“娘的,咱们刚出发,就被人说死了?现在活着也被认成是奸细了?这是什么鬼差事!”
“是啊,还没见到鹿角人的影子呢,反倒被鹿角人宣布死亡了,自己人也把咱们当做奸细了,鹿角人,真他娘的可恶!”
“要不咱们一道回去,让他们瞧瞧,咱们还活着哩!”
察哈尔打断兵士们的这番叫嚷:“就算咱们现在一道回去,也只会全被他们认作鹿角人幻化的奸细罢了!”
“察哈尔,你既然已经被他们绑起来了,怎么又得以脱身了呢?”乌布泰问道,“还把这怯薛军哨卫长掳了回来。”
“凭我这张能让日月颠倒的嘴!”察哈尔笑道,紧接着卸下刀具,伸了伸四肢,“那速该律说我已经死了,那我就顺着他的话,我的确死了!他说我是鹿角人幻化的奸细,我也顺着他的话,我的确是鹿角人幻化的,但不是奸细,而是……给忽必烈送情报谈交易的,哈哈!这些蠢货果然信了我,给我松了绑,速该律甚至还傻呵呵地跑去给忽必烈通报,只剩下这唆鲁和几个呆头呆脑的哨兵,喏……”察哈尔看了眼唆鲁,“其余的几个被我解决了,剩下这厮,我顺手带回来了。”
“真有你的!”乌布泰苦笑不得地说道,“你都说了些什么?那么轻松就糊弄了他们?”
察哈尔眼睛突然放光:“说到这个……我倒真遇见个奇怪的事情需要问问苏赫巴鲁副官。”
苏赫巴鲁点点头。
“既然速该律认定我是鹿角人,我便索性胡扯,说我是鹿角人,可是……”察哈尔突然顿住,几个箭步走到唆鲁身边,挥起拳头狠狠砸去,唆鲁登时晕死过去。
“察哈尔,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乌布泰问道,“他毕竟是大汗的怯薛军护卫长。”
察哈尔撇了撇嘴:“这厮受了幻灵的蛊惑,咱们的话最好别让他听见!我接着说,苏赫巴鲁副官,我本想当着速该律的面胡扯一通,看看有没有脱身的机会,可是当我开口后,所说的话根本不像是临时胡扯的,而是像是的确有此事,并且这事情极为真实,以至于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在扯谎……”
“哈!察哈尔,恐怕你并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乌布泰笑道,“而是想要给苏赫巴鲁副官夸耀一下自己扯蛋的本事!哈哈!”
察哈尔没好气地说:“我刚才差点在那边丢了性命,哪还有心情说这个?我真的是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情,胡扯的本事,我是有自信的,实在没有吹嘘的必要,乌布泰,我要说的事情,可是很诡异的事情。”
乌布泰忍住笑,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你倒仔细说说,究竟是怎样诡异的事情?”
察哈尔说道:“我本想顺着速该律的话,说自己是鹿角人,和忽必烈汗做交易,谁知我越说越像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样,竟说了许多并没有经过我寻思的话……胡扯嘛,也需要在心里细细寻思一下的。可是,我当时说出的许多话都不是经过我寻思的,就好像……就好像另一个人借我的嘴说出的话。”
“又在瞎扯了!”乌布泰说道,“察哈尔,你现在不需要想办法脱身,用不着没边没影地瞎扯!”
察哈尔说道:“就知道你不会信,苏赫巴鲁副官,你信我的话吗?”
苏赫巴鲁皱着眉头向察哈尔凑去,细细打量着察哈尔的脸,察哈尔见状很是不自在:“苏赫巴鲁副官,你这是……你也不相信我的话?”
“哈哈!苏赫巴鲁副官是想仔细看看你!”乌布泰笑道,“看看你有没有在胡扯!哈哈!”
“我相信你!”苏赫巴鲁平静地说道,“察哈尔,你眉心的这块褐斑,是胎记吗?”
“胎记?我察哈尔没从娘胎里带出任何奇怪的东西,我周身上下没有胎记!”察哈尔一脸不解地喊道。
“真的吗?你眉心上的这块褐斑,不是胎记?”苏赫巴鲁又问道,目光锁在察哈尔的眉心上。
察哈尔不难烦地皱了皱眉头,把脸扭到一边,试图脱离这种被一个男人贴面盯着的不自在。
“我来瞅瞅!”乌布泰笑着凑上前,“察哈尔脸上竟然还有胎记?呦……果然有一块褐斑,察哈尔,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别胡扯,我察哈尔可没从娘胎里带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肯定是你们看错了……别再盯着我看了,接着说正事吧,唆鲁那厮随时都会再醒来。”察哈尔不耐烦地扭着脸。
“不要紧!他醒过来咱们再把他打晕!”乌布泰嬉笑地追着察哈尔左右扭动的脸,显出一副好奇,“你们几个也来看看,看看察哈尔脸上的这块斑是不是胎记!哈哈!”
“我刚才看到了,还以为只是个污迹呢!”一个兵士叫道。
“胎记长在眉心上,真是少见!”
“以前怎么没发现?察哈尔有这样的福相!”
其他兵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道。察哈尔一脸苦笑:“你们……莫不是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了?都已经被大汗那边当做鹿角人的奸细了,你们哪来的这种闲心?”
“察哈尔,刚才你和速该律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苏赫巴鲁煞有介事地问道。
察哈尔想了想,摇头说道:“好像……没感到什么异样,我在说,他们在听,和往常一样。”
苏赫巴鲁问道:“我说得是,你说话的时候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和寻常说话时不一样的感觉。”
察哈尔仔细寻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嘴巴像是不是自己的……不过,这个我刚才说过了,我越说越觉得嘴巴不是自己的了,像是另一个人在用我的嘴巴说话。”
苏赫巴鲁点了点头:“还有呢?”
察哈尔摇摇头:“没了?”
“有没有感觉身子轻了?”苏赫巴鲁问道,“就是那种猛然感觉身体突然变轻盈了?”
“好像……好像是有这种感觉。”察哈尔一边想一边说道,“向速该律胡扯的时候,我还被绑着呢,不过,好像当时几乎没有被绑着的感觉……只是好像……或许是我记错了呢。”
苏赫巴鲁眼睛转了几转,瞥了眼晕死在地上的唆鲁,继续问道:“察哈尔千夫长,以往也有单枪胜众敌的本事嘛?”
“那是自然!”察哈尔神气地说道。
“可是,他们是怯薛军哨卫长,是忽必烈汗麾下精锐中的精锐,你此前也有过以一己之力击败怯薛军兵士的经历嘛?”苏赫巴鲁问道。
察哈尔闻言后面露怯色:“那倒没有……不过刚才的情况太过危急,略显超常神勇也是合乎情理的。”
“哈哈!我明白了!”苏赫巴鲁笑道,“察哈尔千夫长,您之所以在刚才能以一己之力击败数名怯薛军精锐,而且还将其中一名生擒,并非是在危急情况下显出了超常神勇,而是因为一股子不属于您的力量在您体内发了力,帮助了您。”
“一股子不属于我的力量?”察哈尔疑惑地说道,“幻灵?”
“察哈尔?你被幻灵附体了?”乌布泰说道,“苏赫巴鲁副官,察哈尔刚才说的话岂不全都是蛊惑之言?”
苏赫巴鲁摇摇头:“附在他身上的并非幻灵,而是麋狼鹿角人的生之魂契。”
察哈尔一脸懵然地看着苏赫巴鲁:“麋狼鹿角人?生之魂契?这都是什么东西?苏赫巴鲁,你在说什么呢?”
“千户长,他在解释你为什么有把我抓到这里的能耐!”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人群中,唆鲁坐起身来,晃动着脖子。
“他醒了?”乌布泰叫道,“察哈尔,你又该给他喂一拳了!”
察哈尔抬着大步迈向唆鲁。
“慢!察哈尔千夫长,看来他知道一些事情!”苏赫巴鲁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