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距离他居住的村庄不远的小镇。这时候已经是清晨,小镇上的人起的很早,也有很多认识他的人,向着他打着招呼:“长生兄弟,这么早就来镇上啊……”
“长生哥,这么早啊……”
……
然而他都不理,只是喃喃自语的向前走着,直到出了小镇再次进入了一片荒野中,失去了方向的他向着前方走着,他要找到他丢失的画技。
此刻的张长生已然是半疯状态,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找回自己的画技。画画就是他的生命,从他出生后,在父母为他安排的抓阄时他就选择了这条路,后来也证明他在这一行业却是有着超绝的天赋,在父母的全力培养下,不到十三岁他已经是落雪帝国最年轻的的宫廷画师,后来更是在二十岁的年龄成为了帝国最伟大的画师,成为落雪君王陛下唯一专职画师。
直到一场意外的大火夺取了他远在家乡的父母的生命,他才辞别落雪帝王,回到故乡为父母发丧守孝三年。
而正是在回家的中途遇到了苏梅,那时他正被劫匪掳掠到了山上,是苏梅救了他。
苏梅是一名女武者,有着极为高超的武技,将那些歹人都杀死之后将他救了出来,得知他是宫廷画师之后,大为惊喜,当即向他求一幅他最满意的画。
这才有了后来苏梅和他三年的相伴,直到数日前他终于在午夜起来完成了那幅《乌云绘图》,将之赠给了苏梅。
张长生向前走着,晨曦渐退,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他还在路上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一直走到黄昏,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下,他累到在地,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醒来时看见了夕阳的余晖从大树的枯枝中照过来,张长生的脑子才略微清醒了一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象:“这是哪?”
颓然的看着夕阳的余晖散尽,夜幕渐渐深沉,他才喃喃道:“不,一定是错觉。”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星辰,分辨了下方向,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这一日不断的行走距离家里已经有走了近七八十里,一路在黑魆魆的小路上行走,心中带着茫然和惶惑,只想赶紧找到家。
无论怎么样,即使不会画画了,只要有家在,家里的数十亩地,还有这些年陛下的赏赐和积蓄总归是饿不死他的。
终于他从那失去画技的绝望中清醒了一些。
一路前行,在星光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又饥又渴又累,一向体力不太好的他腿脚都有些发软,毕竟他在那半疯的状态下已经整整行走了一天,不累才怪。
脑子里的乱哄哄逐渐随着夜色沉寂下去,行至中夜,忽然远方传来了“咔咔咔”砍伐的声音,似乎什么人在前面砍伐木头发出的声音。
长生心中奇怪:“这半夜漆黑的怎么会有人伐木?”向着不断向着前方走,那砍伐的咔嚓声响越来越清晰起来。
终于在小路的旁边黑暗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旁边堆着小山般的树枝木材,那砍树的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大半夜,乌漆嘛黑的的,只有淡淡的星光,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竟然有这么个怪异的人在这里伐木,这场景令人既惊奇,又忍不住有些畏惧。
有些心跳加速的从那身影旁边的小路经过,正想悄无声息的离开时,那砍伐的声音却骤然停了下来,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失去作画能力的滋味不好受吧?”
张长生一怔,猛然回头向着黑魆魆的人影看去,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
那人转过身来,在微微的星光下,隐约可见是一个老者,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子,那斧子在星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老者走上了小路,脸逐渐清晰起来,看起来很刚毅的脸上,两个铜铃般大的眼睛瞪着,看起来有些吓人,他淡淡的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被及其邪恶的巫师夺去了作画的能力!”
张长生心中逐渐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者,心中充斥着莫名的奇异感情,听他话语忙问:“那我作画的能力恢复不了了吗?”一时都忘记了询问老者的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作画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听到自己作画能力失去的原因之后,一时其他东西都顾不得了。
老者温和的一笑:“只有找到那个巫师,并杀了他,你的技艺自然就恢复了。”
杀了巫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得了强大的巫师,张长生心中一片灰暗,看着老者道:“敢问大爷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的这一切?”
老者回答:“我也是一名画师,不同的你们西方画派,我是一名东方画派的画家。同时我也是一名巫师,因此我知道你的事情。”
张长生惊道:“您也是一名画师?!”
老者点点头:“我正是慕名前来拜访你的,想要与你切磋画技。可惜到了你家却发现你疯了一般冲出家门而去,我好奇的进入了你的画室,看见了那幅失去形状的画作才知道你被巫师诅咒了,这才一路追着你来到这里。”
张长生听到此处,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对老者充满了亲切,道:“可惜我失去了作画的能力,不能与你切磋了,让你白跑一趟了。”
老者笑道:“确实白跑一趟,我可是从汪洋的东岸的火族慕名而来。不过既然看到了这样的事情,老夫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你放心吧,我会帮助你的,年轻人。”
张长生心中一阵温暖,在这彷徨无助的时刻总算找到了足以依靠的力量。
老者接着道:“走吧,去你的画室,虽然你现在已经失去了作画的能力,但是你曾经的作品有很多,我们可以从思想层面进行交流那些你曾经完成的作品。”
张长生点头道:“好的,前辈。”
老者向着天空打了一个唿哨,一声乖戾的啸叫声中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空中扑了下来,落在了两人面前的小路上。
张长生下了一跳,向着后面退了数步,惊惧的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老者伸手在那庞然大物身上抚摸着,边道:“这是我的坐骑夜枭鸟,乘坐它回去吧!我砍伐的这些桃木可有大用的,也需要它带回去。”
张长生与老者将砍好的桃木堆放在了夜枭身上后面一处凹陷的地方,两人坐在了前面,随着一阵轻颤,夜枭鸟带着两人离开了地面,向着夜色深处飞去。
气流在身边流淌,过了不多时,前方的老者说道:“到你家了。”
夜枭鸟缓缓的落在地上,张长生从鸟身上翻身下去,看着他家敞开的大门中的黑暗有些沉默,举步向着家里走去。
到了家中他找来了灯火照亮了周围才出门迎接走进来的老者。
两人将夜枭鸟身上的木材树枝在院子里卸了下来放在了院子的一角。收拾妥当,长生准备了简单的饭食和清酒招待远到的客人。
“还请问前辈您尊姓大名?”张长生与老者碰杯后,问道。
老者一饮而尽;“老夫古夫。”
当下两人边饮边谈着作画上的事情,虽然长生失去了作画的技艺,但是对于从小作画的感悟和情怀并未失去,一时跟同样有着渊博知识的东方画师古夫也聊得痛快无比。
古夫口中谈论的画作知识和想法都是他从所未见的奇异的,往往听着听着就会感叹,原来画作还可以如此去画,饭还没用罢,就将画室中的作画工具搬了出来,点上明亮的恒心灯,按照老者所说的就想要试验一番。
东方画派是没有结构的,有的只有浑厚的意境,对于事物情感与灵魂的把握,张长生下笔之下只觉得只要自己不死,只要内心还有情感,就不会失去作画的能力。
很快模糊的画作在雪白的雪浪纸上出现,画作充满了神秘的意境,虽然生涩无比,但是却又几分天地开阔,容纳无穷的气魄,画作上却画的是一座大山,山下是一条涛涛江水蔓延而过。画上不时有点点人烟,有的是做着农活的农夫,有的是过路的旅人,一派苍茫壮阔的场景。
仅仅半个时辰,长生便完成了这幅属于东方画派的画作。
画完之后才猛然惊醒似的,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我的画技恢复了……”
老者欣赏着他的作品,听到他的画,摇摇头道:“你的画技并没有恢复,你现在运用的是属于你从我的话中领悟的东方画派的技巧。东方画派和你们西方绘画的技巧是截然不同的,那个巫师的诅咒是无法对东方画派的技法起作用的,因此你才能完成这幅画。”顿了顿又道;“没想到你的领悟能力竟然达到如此程度,对于绘画的敏感与意境的把握竟然积淀到了如此深厚的程度,果然是厚积薄发!只是稍微入门,就能呈现出如此有意境的画作。”
张长生看着眼前自己的作品,心中荡气回肠,刚才全身心沉浸在作画的过程中当真是荡气回肠,再次找到可以绘画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想着他向着老者骤然拜倒在地:“还请前辈收我为徒,传我东方画派的技巧。”
古夫蹙起眉头,看着拜倒在地的长生,长久沉默无语,直到张长生再次磕头,才道:“你的画技原本并不在我之下,只不过是被那恶毒的巫师一时夺取了画技罢了,你真的愿意单纯了学习东方画技就拜我为师吗?”
张长生嗜画如痴,想也不想:“弟子愿意,还请师傅成全。”
古夫轻声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吧,我就收你为徒,可是学习动画画派可没有那么简单,必须兼学巫术,你可吃得了苦吗?”
张长生在地上连续磕了三个头,回答:“弟子吃得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