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晚的“鸿门宴”上,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也没投酿成兵变,邵宗元一行顺利的接管了宣府的兵权和防务,但唯独在清点人数是少了一个百户张国安,邵宗元即可下令四处寻找。
王国安原和王承胤是表兄弟,那天宴会上王国安家中有事,便没有去,当钦差行辕里的消息传出来时,王国安都被吓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孟兆祥敢在宣府的地界上如此行事。他本打算立刻回营召集兵甲替兄报仇,但奈何此时邵宗元已经接管了宣府的防务,他自己心里明白,王承胤都倒台了,他自己也更是凶多吉少,所以,他趁着夜色,慌乱的逃出宣府,赶奔大同。
此时,大同的总兵叫做姜瓖,因为大同和宣府在地理位置上都属明朝的边境地带,而且离得也不远,所以王承胤和姜瓖也是多有来往,有一定的交情。如今王承胤遇难,王国安知道,投奔姜瓖是最好的打算。
王国安一路上,连走带跑,生怕有追兵追来,他不走大道专走小道,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他终于到了大同,他此时身上已经被小上的树枝什么划得稀巴烂,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一走进姜瓖的总兵府里,王国安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连忙哭到:“姜总兵,你要为我哥哥报仇啊!”
姜瓖一看是王国安,他认识,便连忙让人把他扶起来问道:“王国安,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怎么如此装束?”
“姜总兵,你有所不知,朝廷派了一个钦差大臣孟兆祥西巡。他先到了宣府,我家哥哥好生招待他,谁可想,他竟然在接风宴上,用药放到了宣府的文武官员,紧接着,直接将我哥哥和几位副总兵逮捕,当场问斩了啊!我家里有事,便没有去,要不然也早已成了孟兆祥的刀下鬼了。”王国安跪在地上边哭边说。
姜瓖听到这猛地一下站起来,自走上前来问道:“你所说的可是实情?”
王国安扑通一下又跪下说道:“姜总兵,我骗你干什么!我哥哥的头颅现在还在宣府大营的辕门外挂着呢!”
“那你知道朝廷为什么杀王承胤,现在接手宣府防务的有是谁?”姜瓖接着问道。
“总兵大人,我走的匆忙,我只知道钦差是孟兆祥,至于他们为什么杀我哥哥还有谁接管宣府防务我也不清楚啊!”王国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姜瓖听到这,顿时语塞,他转过身去良久无言。但他此刻心里并不是想怎么样给王承胤报仇,而是在想自己该怎么办,他也为官多年,朝廷上下难免不会有人掌握他的把柄。那么朝廷能派人收拾了宣府总兵,他担心会不会祸及自身。
半天,他转过身来说道:“王国安,你先去休息吧!报仇的事我们几个再商议一下。”
“总兵大人,我哥给的仇我就全靠你了!”王国安一边往下退着,一边抹着眼泪的说道。
王国安退下后,姜瓖立刻派出探马,前往宣府打探消息。他这边也没有闲着,立刻找来了幕僚一同商议决策。书房里,姜瓖给幕僚林奎说了宣府的事情。
林奎听罢,缓缓说道:“将军是想问祸事会不会殃及自己吧!”
“林先生,一语道中老夫的心里话啊!”姜瓖笑了一下说道。
“朝中陈演、张缙彦被抄家的事我想将军是知道的。我想王承胤被杀多半是由此而引发的。”林奎依旧缓缓地说道。
姜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据说是通敌悖主被杀得。难道说他二人被杀还有什么隐情吗?”
林奎冷笑了一下说道:“将军,朝廷的一举一动是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张缙彦、陈演从入狱到被斩才几天?而且此案都没有走刑部、大理寺,而是在锦衣卫大牢里办的。朝廷此法,只不过是想既能得到想得到的,还能减少朝廷内外不必要的恐慌!”
“那以先生之见,张缙彦和陈演之死是另有隐情了?”姜瓖问道。
林奎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姜瓖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有什么隐情呢?”
“王承胤这个人我是知道一点的,他和朝中大臣有所结交,在朝中也没少使银子。张缙彦、陈演之事必然和他有联系,可以这样推断,王承胤和陈演、张缙彦有来往,现在又查出他们二人通敌,皇上不得不防王承胤也有通敌之嫌,所以才有了钦差大臣孟兆祥好钦差行辕里的鸿门宴。”林奎分析道。
“那这事会不会涉及到大同呢?”姜瓖问道。
林奎思索了半天说道:“大人是想安稳一时,还是想安稳一世?”
姜瓖一愣,小心的问:“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奎看着姜瓖缓缓说道:“总兵大人,我进府中也八年有余了,你也从曾经的千户做到了现在的戍边大将,这些年咱们的手都不是那么干净,这个你我是清楚的。”
说道这,林奎停了一下,看了看姜瓖,姜瓖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道:“如今钦差大臣孟兆祥杀了宣府总兵王承胤,就算孟兆祥有我们的把柄,有圣旨,可他就是想动我们,他都知道我们肯定会有防备,而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有一点敢肯定,孟兆祥的下一站必然是大同,只要我们保持警惕,是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这样我们便可安稳一时。”
姜瓖接着问道:“那不知如何方可安稳一世?”
“大人,就目前天下的形势来看你觉得大明朝廷还能撑多久?谁有最有可能成为新的天下之主?”林奎神秘兮兮的问道。
姜瓖一愣,他已经十有八九能猜到林奎想说什么了。但依旧沉稳的说道:“依大明之势,长则两年,短则半年。天下之主依我来看,多半在于李自成。”
林奎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大明天下已到了最后的关头,亡与不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将军也是时候提前做好打算,未雨绸缪了。”
“明人不打暗语,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也由此打算。”姜瓖看着林奎说道。
“将军,这就是我的安稳一世之计。明朝衰微,亡国指日可待,我等到时也难免受此拖累。如今军中的粮草军饷都是我等自己筹备,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替大明皇帝卖命啊?还不如早日趁机南下,投奔闯王,等到闯王问鼎天下,将军还可以谋一个开国之功啊!”林奎略带激动地说道。
姜瓖点了点头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害怕那几个副总兵有不同意见啊!”
“宣府的事,我们正好可以拿来做做文章啊!”林奎笑道。
姜瓖听罢说:“那接下来的事,全凭先生费心了!”
当天夜里,探马回来报告了宣府里的详细情况。还带来了孟兆祥已经率着卫队继续西进的消息,而且明天午时左右便可到大同。
宣府那边,二十日天刚刚微微亮,孟兆祥就独自一人率领着钦差卫队直奔大同。自从杀了王承胤,军中少了王国安,孟兆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所以第二天,他顾不得一夜未合眼,便直奔大同而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个做法,更加坚定了姜瓖兵变的决心。因为,听闻探马来报,说孟兆祥二十日天刚亮就奔大同来了,这更加坚定了他朝廷将要对他动手的想法。
当天夜里,姜瓖一夜未眠,和林奎详细制定了明天孟兆祥来时的应对之策和南下的逃跑路线。
第二天午时,孟兆祥按期到达。欢迎仪式是必不可少的,将孟兆祥安顿完毕,姜瓖回到军中,立刻点了二百自己的死士,冲进孟兆祥的住处,将孟兆祥捉拿。紧接着,姜瓖在军营的大帐里击鼓升帐。当列为军官看到大帐里被五花大绑的孟兆祥时,各各惊出了一身冷汗。
接着,姜瓖站起身来说道:“众位同僚,我等驻守边关,整日里黄沙漫天,干着卖命的活。可皇上连军饷粮草却是时断时续的,如今已经快半年了,我们吃的用的都是我们自己筹集的。可这些咱们都不说了,如今皇上却要杀了咱们!说咱们纵兵为患,克扣军饷!弟兄们这还有天理吗?”
一旁的孟兆祥大骂道:“姜瓖,你个乱臣贼子!奸臣!皇上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皇上吗?”
姜瓖让人把孟兆祥的嘴堵住,接着说道:“十九日晚,孟兆祥在宣府的钦差行辕里摆下鸿门宴,趁着喝酒,杀了宣府总兵和他的三个副将,其他官员现在全在宣府的大牢里关着,目前宣府已经被孟兆祥带来的人接管了。我听闻次消息,甚是悲痛,多年的戍边将士,皇上竟然毫不念及君臣之情,说杀就杀。如今,孟兆祥有奔我大同而来,果不出本将所料,本将在孟兆祥的身上搜到了杀你我弟兄的圣旨。”
一旁的孟兆祥挣扎的更加激烈了,因为此封圣旨是昨夜林奎和姜瓖连夜伪造的,一旁的林奎拿起圣旨又给下站的其他将军读了一遍。听到这,他们一个个都嚷着要杀了孟兆祥给王承胤报仇,叫喊声一下子就充斥了整个营帐。
姜瓖大声说道:“弟兄们不要吵,我们势单力薄,单凭我们的实力贸然发兵大同,难免有所闪失。我有一计,南下投奔闯王,共举大事,讨伐无道大明,不知你们意见如何?”
一旁的孟兆祥听到这不由得瘫倒在地,下站的列为官员一听要去投敌,心里本来还有所顾忌,但随着第一个人喊道:“我们愿意誓死追随将军!”紧接着整个营帐里的人都喊着这句话,一旁的孟兆祥的内心彻底崩溃了。
接下来,姜瓖按着原本已经制定好的计划,先杀了孟兆祥,又召集所有的将士读了林奎的讨逆檄文。然后,姜瓖率领着大同两万五千多守军南下投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