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二月十三,天刚微微亮,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便火急火燎的进了宫。
李昱晗也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在准备上早朝。听到小太监来报,说骆养性在外求见,李昱晗心里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骆养性进了大殿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皇上,臣有罪啊!”
李昱晗一愣,问道:“骆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臣失职,昨夜王德化在狱中死了。”骆养性头一下重重的磕到地上说道。
骆养性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审处什么了吗?”
“回皇上,臣正在让仵作验尸,臣估计其是因为昨夜突审,导致其紧张过度,血脉爆裂而亡。”骆养性急忙说道。
“突审?”李昱晗急忙问道。“审的怎么样了?都审处了什么?”
“皇上请看。”骆养性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封供词从袖中掏了出来。旁边的小太监急忙将供词结果,递送给李昱晗。
李昱晗接过供词,仔细的看了起来。供词是骆养性特别加工好的,有意无意的将王德化与福王牵扯到一起,故意告诉李昱晗,王德化多次将朝中的机密消息暗中传送给福王。
供词上更有一段是闪烁其词,模模糊糊的写到王德化将倪元璐一行的消息透露给福王。凤凰山遇袭的事情有假这件事,皇上并未告诉骆养性,骆养性虽然知道,但他却为了减少皇上对他的猜疑,整份供词多以王德化的贪污为主,隐隐约约的将凤凰山的事和王德化和福王牵连起来。
李昱晗看罢,叹了一口气埋怨道:“骆大人,你断了一条朕的重要线索你知道吗?”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骆养性假装疑惑的说道。
李昱晗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将倪元璐的信告诉更多人,便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骆养性说道,说完便起身退了下去。
接下来,小太监急忙进殿小声催到:“皇上,文武百官已经在皇极殿等候多时了。”
“嗯,朕知道了。”李昱晗起身说道。“走,上朝。”
繁杂的虚礼过了之后,才开始今天的重中之重——商议御驾亲征的具体事宜。
关于御驾亲征李昱晗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说是商议,其实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礼节过后,李邦华第一个走出来说道:“臣有本要奏。”
“爱卿请讲。”李昱晗坐在龙椅上说道。
“谢皇上。”李邦华接着说道。“今早,内阁和兵部同时接到郭壮图和高得节来报,今天未时以前,宁远所剩八万官军皆可全部赶到京城。”
“好。”李昱晗说。“传令大军,做好防疫。到京之后,短暂休整,明日申时,朕御驾亲征,大军即时开拔。”
“臣遵旨。”李邦华说道。
李建泰这时站了出来奏到:“启禀皇上,皇上亲征,大军开拔在即。朝廷的事物,与随行还请皇上安排。”
“传旨。”李昱晗听罢说道。“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内阁大臣李邦华,刑部尚书、内阁大臣徐右麟,东阁大学士、吏部右侍郎、内阁大臣李建泰,吏部尚书郑三俊,四人代理朝政,由李邦华牵头,除军国大事,二品以上官员任免以外,所有事情全由你们四个处理。”
李邦华、徐右麟、李建泰、郑三俊四人急忙走出队伍,跪倒在地说道:“臣等领旨谢恩。”
“臣有本要奏。”这时范景文走出来说道。
“爱卿请讲。”李昱晗点了点头说。
“回皇上。”范景文接着说道。“原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吴甡已经从金齿卫召回,现在殿外等候。”
“叫进来吧!”李昱晗听罢说道。
接着小太监便对着殿外喊道:“传原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吴甡上殿。”
不一会一个短小精悍的老头身着素以,出现在朝堂之上。他面色枯黄,老态龙钟,他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罪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昱晗对此人的印象并不深,但其是范景文与李邦华竭力推荐的人,李昱晗便声音缓和的说道:“起来吧!”
吴甡谢恩,站在一旁。李昱晗接着说道:“传旨!吴甡改任兵部尚书,仍兼任东阁大学士,虽朕出征,以理军机。”
“臣谢主隆恩。”吴甡急忙跪倒在地说道。
接着李昱晗又继续下旨到:“皇极殿大学士、工部尚书、内阁大臣范景文,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吏部尚书王国维虽朕出征。”
范景文、骆养性、王国维三人急忙站出来领旨谢恩。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退了朝。可从上朝到下朝,李昱晗心里一直惦念着王德化的事情。
凤凰山之事,已经刺激到了李昱晗敏感的神经。加上李邦华与骆养性暗中的“循循善诱”,李昱晗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相信,凤凰山的事情,王德化和福王朱常洵脱不了关系,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王德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离奇死亡。
李昱晗下了朝之后,便立即召见了范景文和李邦华,询问对策。这件事虽然是李邦华一手安排的,可在皇上面前,李邦华有拿出了他的忠臣模样。
李昱晗将供词递给他们两看,看完之后,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而一眼,皆漏出极其惊讶的表情。
范景文急忙说道:“皇上,这刚有一点线索,怎么断了。”
“臣请求皇上严查尸体和骆养性,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邦华也急忙奏到。
李昱晗叹了一口气说:“不必了!有供词上的这些东西就够了。可知道了这些,也只不过是麻烦更多罢了!王德化如今留着是祸害,死了也好。”
“是。”范景文和李邦华听到皇上这样说,也没在说什么。
李昱晗继续问道:“你们二个说,福王此举,意在谋反,朝廷如今应该如何应对啊?”
“皇上,臣猜测福王的意图是这样的。”范景文听罢说道:“王德化将皇上准备御驾亲征和倪元璐一行的消息透露给福王以后,福王以为朝廷如今的实力和李自成作战,恐有不敌,到时圣上有了什么意外,必然会是太子克承大统。福王为了能谋夺皇位,所以决定在凤凰山谋害众位皇子和娘娘们。”
“范阁老所言,朕以为很有道理,可是朝廷该如何应对。”李昱晗说道。
范景文继续说道:“福王手中无兵,他要谋夺皇位的唯一办法是当皇位无人继承时,他发动朝里朝外支持自己的势力,拥戴他即为。可这一切至少有两个前提,一是朝中无太子,二是皇上……”说到这,范景文突然觉得自己的话犯了忌讳,支支吾吾不在向下讲。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担心忌讳,继续往下说。”李昱晗神情严肃的说道。
“是。”范景文说。“二是皇上罹遭不幸,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福王才有继大位的可能。可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太子爷已经顺利抵京,圣上还龙体康健,单凭福王的这些耳目在朝中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的。”
李昱晗听罢点了点头,可李邦华接过范景文的话,来了一招欲擒故纵,他说道:“范首辅所言,听之合情合理。可王德化的供词毕竟含糊其辞,表达得不是很清楚。凤凰山的事还是要继续留意才是!”
“不必了!”正如当初布局时,李邦华料想的一样。李昱晗叹了一口气说道。“供词虽然表达得不清楚,可基本意思已经有了。王德化肯定是见招出福王来,害怕招来更大的祸患,所以在恐惧中惊吓死的。”
范景文和李邦华见皇上这样讲了,便不好在说什么。可就在此时,小太监进来说:“启禀皇上,东厂提督曹化淳在殿外求见。”
“找麻烦的来了。”李昱晗听罢不由得叹道。范景文和李邦华见状也急忙退下了。
曹化淳进来之后,跪倒在地直截了当的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王德化突然在锦衣卫的大狱中突然无疾而亡,其中定当有诈,臣请求将此事交于东厂详查。”
李昱晗看着跪下的曹化淳,心里明白,王德化毕竟是他的干儿子,他此刻心里肯定不好受。李昱晗便说道:“朕就准了你的请求!但只准暗查,王德化的尸体我会让骆养性送到东厂的。”
听到皇上准了他的请求,曹化淳高兴地说道:“臣谢主隆恩。”
可当骆养性接到让他将王德化的尸体送到东厂的时候,他却是一脸黑线。他本以为此事皇上会不了了之,可如今又让东厂查了出来。
朝廷里面李邦华的棋局虽然出了一点小差错,可仍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浙江,倪元璐同样步了一盘棋,也在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
二月初十,卫景瑗一行在浙江嘉兴境内的运河上,遇见了一艘小船,小船二话不说,就径直像卫景瑗乘坐的官船侧面撞来。官船上的官兵急忙厉声呵斥,兵紧急躲避。
小船到了切近,一个头戴大斗笠的人脚踩着小船轻松一跃,便上了官船,船上的官兵一下子就围了过来。但见此人掏出一个腰牌轻轻一晃,在此的官兵急忙跪下说道:“不知上差大驾光临,如有冒犯,恳请恕罪。”再看这块腰牌,金光闪闪,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北镇抚司。
此人阴沉着脸说道:“带我去见你家大人。”
“上差情!”衙役们急忙起身,带路的带路,前去禀报的火速去禀报。
来到船舱,卫景瑗快步出舱相迎,进了里面,卫景瑗急忙跪下说道:“臣九省总督卫景瑗恭请吾皇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