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培明在地上转来转去,说得难听点,就好像拉磨的驴一样,可他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
他是相信尤灵的,还有刚才那个亲自去查看的人说给他的亲眼所见,尤灵和那个男人也许就是单纯的聊天晚了,是不是?即便是在一起了,也只是聊天,只不过关系密切一些深刻一些,是不是?
那他……现在有没有离开?
他突然又想起徐宏斌给他说过的,尤灵有一个深夜聊天的网友,他是不是尤灵的那个网友?按照正常的道理推算,尤灵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认识他的,可他们认识了……如果不是网络这条途径……没有别的可能!没有根据,莫培明近乎武断地确定李新就是尤灵深夜相伴的网友,只是……也太巧了!
生活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巧合?
转圈的他,就要发狂。就算尤灵和那人只是清白的网友关系,他又如何能容忍?她,怎么就从来不在夜里和他聊天?他和尤灵之间,又怎么容许别人插足,连景文杰都不行,更何况是那个人?他真想拿一把刀,把那个人捅了。
早上,尤灵醒过来,一片白色映入眼底,她顿时一惊,这是哪里?稍微清醒一下,才明白过来,她在酒店,昨晚是和一个很遥远又很贴近的人在一起……现在,他走了。
尤灵探手去摸他睡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温度,她知道他是上班去了。想起昨晚和他在一起的种种,内心说不出的失落,连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么留恋一个本和她毫无关系的人。
一整个晚上,说了太多太多的话,仿佛要把之前没有说的话都在这一晚弥补上一样。要知道,她平时话不多,就算说话,也是正常的交流,绝少说那么多话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话那么多?且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更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就连她一直都不屑一顾的废话都说得津津有味,或者不说话,相互之间都沉默着,也仿佛有一根带子暖暖地连接着,是一种脉脉的相知,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她很喜欢,想来他也是喜欢的。
尤灵总觉得她和他之间是一种心有灵犀,或者本来就是。
昨晚,他说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等到适合的时机他会全部告诉她,现在……不能。尤灵相信他的话,既然他说了现在不是时机,那就不是吧,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都告诉他的。她把她的情况告诉他了,虽然选择性地隐瞒,还是告诉他了。
他只是叹气,带着无限的怜惜,眉眼间有痛苦,尤灵不知道是为他的事情痛苦,还是为他自己的事情痛苦?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更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过,连他起床走都不知道。
缓缓地,一点点用手在床上往上移动,不觉挨到了枕头,枕头上一张纸片滑下来,尤灵忙拿起来一看,是他的留言:
“小灵,昨晚没有怎么休息,多睡一会儿,睡醒了在起床,早餐在桌子上你自己吃。完了不要自己出去,等我回来。我先去上班,如果能有机会溜出来,我就早点过来,不能的话你就得等我到中午了。不着急的,耽误不了你下午回家的火车。”
他是从一本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给她写的便条,而不是在手机上信息留言,他是担心手机信息铃会响打扰了她休息吗?一定是!他竟然这么细心。
她就那样看着他的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男性的,也舒缓妙曼,好像女性的温柔,每一个字,都透出认真,透出诚实。如果说字如其人的话,尤灵完全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一只手捏着薄薄的纸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想流泪的感觉。许久,她一动不动,直到外边有人轻轻咳嗽一声,她才如梦初醒,用另外一只手拭去眼角弥出来的泪水,撑起身体向对面的桌子看去。
桌子上有一只漂亮的淡蓝色保温桶,静谧着,如淡蓝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尤灵突然又想要流泪。
在家里,无论她怎么样,景文杰从来没有管过她吃喝,出门了,还有一个人给她买早餐?这个待遇与她而言,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那样,久久地与桌子上的保温杯对视,她泪流满面。
莫培明一整晚几乎没有睡觉,早上大脑一片混乱。洗漱完毕,下楼,管厨房的崔嫂已经把他的早餐摆好了。
“莫总早……”崔嫂猛然抬头看到莫培明的脸,一下子噤声,他是怎么了?脸色阴的吓人,眼睛里一片血红,“莫总,您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开口,他才知道他的嗓子嘶哑的厉害。
“莫总,要不要我帮你熬点梨水?”崔嫂忙小心翼翼地说。
“不用。”他简单两个字,然后走往餐厅坐下去。
早餐,与往日没有不同,他喜欢的小米粥,抹着果酱的面包,白煮蛋。拿起小汤勺将小米粥舀起来,慢慢送入口中,依旧是微甜的清香,他用力咽下去,没想到连这软糯的粥也划的嗓子痛。
索性放下碗,他起身离开餐桌,转身又返回楼上。
一旁的崔嫂胆怯地看着他,呼吸都不敢大声,心说他是怎么了?
莫培明又一次回到卧室,将自己摔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心里愤愤想着: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这么闹心,只要他招招手,数不清的女人前仆后继。
可是,他也知道,不管再有多少,哪一个也不是她。她就是她,不是别人可以取代的。只是,她已经被别人染指,就不再是她,他该怎么办?放弃吗?放弃,不甘心,继续又觉得太恶心,到底该如何是好?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明白,他又一次怒冲冲起来,穿好衣服就走出门去。
开车,上路,他有的是正经重要的事情,随便拎起一件事都比他脑海里的事重要,深深呼吸一下,他让车辆驶入主干道,加入早晨上班大军的潮水中。
上午开完了昨天取消的会议,莫培明寒着一张脸走出会议室。底下的人看到莫培明走出去,才敢抬头,那么多的人长长松口气,然后才敢窃窃私语。
“呵呵,总裁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好像……我们也没怎么着吧?”工程负责人把头转向身边的同事,“我负责的部门可是没有出差错的,是不是你们那边有事?连累我们也挨批……”
“得得得,别乱给我戴帽子,我们也规矩着呢。”
“这又是哪一个地方出错了,弄的人心惊胆战的。”
另一边的人也在议论:
“是谁惹总裁发怒?好像……没听说那个部门出事呀。”
“不知道啊,好长时间了没见总裁发这种火了。”
“呵呵,抓住一点点小事就发火,这个可不是总裁的做派,他一定是不开心拿我们出气。”
“嗨,算了吧,只要咱不出错,管他别的呢,给人做出气筒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总裁,你荣幸去吧,哈哈……”
只有严飞扬暗暗叹气:尤灵啊尤灵,是不是你惹到了老板,让只一群人做替罪羊?
莫培明不管会议室的员工乱成一锅粥的议论,他心里憋着的气就是出不来,可是怎么办呢?尤灵不是他可以随便处置的私有财产,更有他也鞭长莫及。
回到办公室,坐在大班椅内,他浑身都要冒火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徐宏斌的电话,“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回去?”
徐宏斌一愣:他们的老板?他这个小人物可真是悲哀啊,这个老板管着,那个老板管着,一个都不敢得罪,莫培明又问的突兀,他嚅嗫了半天才说道:“不知道啊,她没说……”
“搞清楚她的行踪,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莫培明挂了电话,犹自起发呆,徐宏斌却忙碌起来,搞不懂莫培明突然问尤灵的行踪,却不敢有丝毫耽搁的,忙用手机拨尤灵的电话。
莫培明坐着待了片刻,总是胸口憋的厉害,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眉头死死挽着疙瘩,且不管尤灵到底有没有和那个人发生关系,关键是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尤灵本来就是有夫之妇,又不是他的老婆,本不在他管束的范围,他还是把她从别人的手里霸占过来的呢,有什么权利要她这样那样?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拳头,手关节完全是森白的颜色。
突然手机铃响起,他抓起手机看到是徐宏斌的来电,忙按下接听键:“说!”
“莫总,我都打听好了,尤厂长今天下午回来,如果火车不晚点,六点就能到火车站了呢。”
“好,知道了。”
莫培明把手机从耳边取下来,心说:你打听好了,你打听什么好了?你知道狗屁!他恶狠狠在心里爆着粗口,不过心终于踏实下来,她下午六点的火车!他还是相信她不会在这些方面撒谎,她说了六点就是六点,不会有错!
尤灵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发怔,徐宏斌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了,说厂子里一切都好让她放心,她也告诉了他回去的时间,他竟然问她要不要他去接她,尤灵想着就笑了,为什么别的男人都是露出温柔懂事的一面?体贴关心的好像那么回事的,反倒她的老公景文杰,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怎么样,从来没有接她这个说法。当然不排除别人是在客气,可是……
行了,那些事情还是不能想的,想多了日子就不能过下去了。
下床,她到卫生间去了一次,又返回来坐到床上,把两只枕头叠在一起靠在身后,静静地坐着。
早上,他给她留言说是要她不许出去就等他来的,那么她就不出去吧,她听话。
还有,本来她想问他什么时间能来的,到底还是忍住了,万一他在忙或者不方便呢,她怎么可以轻易打扰他?
不过,尤灵也觉难得如此轻松,什么都不用管地休息一下,她索性也就放下胡思乱想的心来,静静地看起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