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市中心,路上车水马龙,尤灵没有方向感,看着十字路口横七竖八的人和车只是眼晕,不觉紧张,提醒张志远道:“你看看,怎么回事,除了人就是车。”
张志远反倒不解了,马路上就是这样,有什么奇怪,看尤灵一眼说道:“对啊,一直都这样呀。”点着头又“哦”了一声,“对了,你是好长时间不出远门,忘了一直都是这样的了。”
尤灵想想,前几次都是徐宏斌送货,她是有段时间不外出了,不到闹市,也不坐长途车,都不适应了。看一眼张志远平静的毫不在乎的脸,才意识到任何工作都是经常做才顺手。但她还是紧张,叮嘱一句:“嗯。现在是人流高峰,车也多人也多,我们慢点走,不急。”
张志远看着前面的车流,答了一声“是。”
彭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办公桌,脑海里七想八想五味杂陈,也有恐慌,就觉得李亚琼分明不是一个正经玩意儿,用得着他的时候甜言蜜语,不用他的时候弃之若敝履,可是他又不能不俯首帖耳,叫他憋气。
还有这一次李亚琼吩咐的事情,对他而言总觉得过了,他可以服从为她做事——因为不用他担责任,但是……是不是太恶毒了?她和那个叫尤灵的女人有仇,小惩一下可以总不能要人性命吧?她倒好,真的要下杀手。他也渐渐看出李亚琼狠毒的本质,却没有办法,他不过一替人做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还能敢反了不成?那样的话,目前他舒适的生活就完全泡了汤,因此他只能做奴隶。
全神贯注地想着问题,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停止了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桌面的动作,拿起手机一看,按下了接听键,“喂,说。”
“彭经理,您吩咐盯着的人,今天出远门了。”
“真的?到那里去了,哦哦,我明白了……叫人开车,跟上去!”
彭雄忽地站起来,在地上转圈。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办?转的头都晕了,于是咬牙跺脚说道:“管他娘的,反正不是自己亲自做!”
货车在高速上飞驰,按照这个速度,傍晚的时候他们就能感到运城,顺利的话,卸了货能在半夜赶回来的。尤灵看着外边一闪而过的景物,对张志远说道:“你总是在路上跑,有没有不想跑的时候?”
张志远全神贯注看着前方,在高速上行驶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虽然皮了一些可哪里需要如何对待分得清清楚楚,脑子里明白的很。
就这样淡淡地和尤灵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不分散注意力还能给他提神,所以他回答的也是漫不经心:“都习惯了,觉得很平常。隔上五天不出车,反倒没着没落的,都不知道做什么了。”
尤灵抿嘴一笑:“不能享福的贱骨头。”
“是是,就是这样,不干活痒痒的不行,我就觉得自己犯贱。”张志远反倒兴奋地笑了,“做什么都一样,做习惯了再不做,反倒不习惯。”
“是,有那么一点。”尤灵认同,她又何尝不是?
她一直做女包加工的生意,虽然有时候觉得烦也累,但真的要关闭了厂子,她又如何受得了?其实每个人都是贱骨头。
高速公路从来都是宽畅干净的,虽然偶尔有素质低的司机不按规矩行驶车辆给别人照成困扰,但总体上还是好的。
张志远开着小小的货车轻捷地行驶,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是这条新运高速上最长的一条隧道,他小心地把车开了进去,光线立刻暗了下来,隧道里特殊的嗡嗡声响起。
尤灵闭了眼睛靠在靠背上,等出了隧道的时候,强烈的光线会让她的眼睛有感觉的,现在她不想睁眼。
隧道内虽然有灯光,但相对来说还是很暗的,张志远从后视镜里看到后边追过来一辆超重大型货车,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小心地按照正确路线行驶。
后边的车辆灯光强烈,速度很快,呼啸着扑过来,张志远吓了一跳,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知道逼仄的隧道里很危险,一颗心不觉提到了嗓子眼,暗暗骂那开货车的司机,妈的,喝醉了啊?还要命不要……
张志远想归想,却控制不了后边追赶而来的车辆,躲避是不可能的,只能竭力往一旁让开,眼看那车发疯般从后边扑上来,他暗呼一声完了脑子一下子空白一片,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型载重货车一下子撞上去……
进入隧道后,绝大多数司机都提高了警惕,相对来说车速减慢,在大型货车后边的红色小轿车本来和它保持着不太远的距离,可是大型货车在进入隧道以后不但没有减速还疯狂地加速,红色小轿车和大型货车的距离就拉大了,司机不解这大货车的司机怎么回事,他看到了前面有一辆小型货车的,也很清楚地看到了小型货车的危险,都是开车的手机自然有一份警觉,他暗叫一声不好,要出事!
说时迟那时快,大型货车就好像一头巨兽扑向了可怜的小动物一般,对着小型货车的尾部冲了过去,吓得他慌忙拆了刹车闭上眼睛,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今天,正好欧阳宏也到运城,他开着银灰色的车子平稳地在高速上行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哐啷一声巨响,随即看到前面的车一辆辆减速停止,他也慌忙停车。
不用多说了,一定是前面的隧道里撞了车。都不知道那个倒霉鬼又遇到不幸,欧阳宏闭了闭眼睛,哀叹一声。
顷刻,警车嘶鸣着赶过来,高速也马上被封锁。
欧阳宏再次叹口气,今天又给堵在这里是定局了。都不知道前面的事故是不是严重,是什么车出事,车上的人员有没有伤亡。
不仅仅是他担忧这个问题,所有被紧急停止在路上的司机都在担忧。反正也走不了了,前面有司机打开车门下车去看情况,欧阳宏看到别人去看,他也下了车。
等他感到隧道口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一辆载重大货车撞了一辆轻型小货车,小货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女的。”
“伤者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都昏迷了,情况怎样不知道……”
“都是什么人?”
“小货车上的货物是包包啊,女包,都散出来了……”
突然听人说到小货车上是女包,欧阳宏的头嗡的一声,完全是爆炸的感觉,难道是她?
……不会吧?做女包生意的人多了,自己怎么要想到是她?尽管如此,他还是心里着急,不顾一切地推开面前拥堵的人往前跑去。
“尤灵,上天保佑,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你的,不是……是我想多了……”
欧阳宏狂奔着,急得眼里的泪水都流了出来,他知道肯定不是尤灵,是他想多了的,可是他不去看看不去落实情况怎么会踏实下来。
“小灵,肯定不是你,做女包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我知道的……肯定不是你!”
“小灵,你这会儿肯定在家是不是?我也好长时间了没有联系你,回去以后我会马上给你打电话的,咱们好久没有相聚了……”
心里想着,那种不详的感觉却肆虐着他的心,让他的脚步狂奔。就在他看到围了一大圈人的时候,交警拦住了他,“喂,前面是事故现场,不要往前走了。”
欧阳宏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一双发红的眼睛非常吓人地瞪视着面前的交警:“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出事的是我朋友,你能通融一下吗?”
“不行!正在勘查现场,旁人不得接近。”交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那么,有没有弄清楚事故者的身份,叫什么名字?”欧阳宏恨不得给眼前的人下跪。到底是不是尤灵呢?啊,快点让他知道……
“行了行了,有伤者的证件,你急什么,他们在通知对方家属,我们会处理的,你离远一点。”交警害怕还有别人破坏现场,不耐烦也焦急地呼喝着。
欧阳宏暴躁地跳了一下,一下子从交警的身边插进去。不行!他一定要知道那个受伤的女人是不是尤灵。
京华第一医院的抢救室外边,欧阳宏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转来转去。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是尤灵呢?怎么会是她呢?是不是在听到交警说女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尤灵,然后果然就是尤灵了呢?都怪他,为什么偏偏把这种倒霉事想到她的身上!
尤灵,你可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啊……
徐宏斌接到莫培明的电话是刚刚进家门正在弯腰换拖鞋的时候,刚换过一只拖鞋手机就响了,他穿着一只皮鞋一只拖鞋从腰间掏出手机,一看是莫培明的电话,忙接听:“喂莫总,您好……”
“老徐,尤灵他们的车给一辆大货车撞了,你那边有没有尤灵家人的电话?不管怎样你尽量联系到尤灵的哥哥——暂时不要惊动到她的爸妈。”
“什么……”
因为脚下不平,徐宏斌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他的妻子听到他变腔变调的惊恐叫声忙忙赶到门厅,一看徐宏斌面如土色吓了一跳,“老徐你怎么了?”一边说一边慌忙蹲下去扶他起来。
徐宏斌软软地推了妻子一把自己挣扎着起来,“我……我今天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了……”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这弄的我稀里糊涂的?”看到老公没事,她也终于定下心来,眼睛里都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