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里有这一样好处,不怕坐不到车。”张素娟笑着说。一脸心安地看着女儿,有女儿在身边,真是开心,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
尤灵站起来阻止爸爸:“还是我出去买菜。”
“行了,我去吧。”尤仁德的脸又紧绷起来。
“我去吧,我去看看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她用狡黠地目光看看爸爸妈妈。其实是她想让爸爸休息一下,特意这样说的。
一个智力正常的人有这点好处,能把事情顺利地婉转。如果是莫默,他会怎么说?尤灵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莫默。
“好了,那就让灵儿去吧。”张素娟把目光从丈夫身上移到女儿身上,“买你喜欢吃的。”
“嗯,那我走了。”
尤灵麻利地从家里走出来,生怕爸爸反悔,到了楼下就取出手机打电话。
“哎呦,大忙人怎么这会儿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稀罕,请问有什么需求,在下全力以赴。”欧阳宏正在厨房里忙碌,看到是尤灵的号码忙接了,手机放在肩头用肩膀用力夹住才到水龙头下面洗手。
尤灵不会轻易打他的电话,所以认真准备长时间的通话。
尤灵心情好,也不在意他的调侃,说道:“看来你是大忙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了你。”
“没有没有,我闲的不知道做什么,就等一个人和我聊聊呢,恰好你的电话打来,正中下怀。”欧阳宏一只手举着手机,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熟练地摘芹菜叶子。
他哪里闲了?只是很渴望尤灵的电话罢了。
“别贫嘴了,我是真有事向你请教。”尤灵认真说道。
“不用请教,什么事情直接说。”欧阳宏也认真起来。
“关于莫培明的儿子。我根本不懂怎么带小孩子,这不给你逼得弄假成真了,我担心做不好,长期下去也不行。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尤灵突然皱眉。
原本她是很有信心的,突然莫默冒出来一个妈,看样子这个妈又不好对付,万一她哪一天给她刁难,该怎么办?还有莫培明对她很好,她心中明白,也怕做不好了对不起莫培明。如此一来,弄得自己忧心忡忡。
“哈,你不是做的很好吗?不然莫总不会留下你的,就按照你自己想的那样,用心尽心,我相信你能做好。别的……要怎么做,我也不懂啊,小孩子又不是学生,需要按部就班的教知识,给你说的我也不知道了。”欧阳宏慎重起来,突然感觉到尤灵问的奇怪,忙说道,“咦,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莫总那边有人责难你?”
“不是啦,别打岔。我是说现在不同之前,我原来是不想做,现在既然给人家担了差事,难道不该做得好一点专业一点吗?再说,现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清楚。”欧阳宏莫名其妙,摘菜叶的手指停了下来。
“莫总的未婚妻回来了,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有她看着,在她眼皮底下我该多不自在。万一出点错给她当面指责,我有多难堪?所以我想做得更好更专业,让她鸡蛋里挑骨头去。”想到那个女人,尤灵还是发憷的,她那眼神能把人杀死。
“别,你说明白一点,莫总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他的女朋友多着呢,随便一个女的去了你都当她是他的未婚妻,那莫总的未婚妻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尤灵瘪瘪嘴,一副和他说不清的模样:“你怎么这样?不管莫培明有多少女朋友,这未婚妻能一样吗?那女的说是莫默的亲姨妈,还让莫默叫她妈妈,你说呢?”
“哦……”欧阳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出来没有听说过莫培明结过婚,但他有了一个儿子,此时又跳出来一个他儿子的亲姨妈是他的未婚妻……够复杂。
莫培明的身份那么高,他的私事在外人面前又是一个谜,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欧阳宏兴趣盎然。
尤灵皱眉:“我是向你请教问题的,不是要你从我这里打听他人隐私的,再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想请你告诉我怎么一回事,也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了说正事,怎么给人家做好保姆?”
莫培明敲了一下桌子:“这个问题太过笼统,我又不是家政专家。再说了,莫总当时找的是租妈也不是保姆,这里有区别。这样吧,我后天有一个工作应酬,还是我带你亲自体验一下,不用掏实习费用。”
尤灵握着手包的左手紧紧攥住手包的带子,说道:“好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再联系你吧。”
农历的七月十五是中元节,按照民间风俗要给故去的亲人扫墓。
尤灵自从结婚以后,遇到类似的节日就随同婆婆和景文杰给公公扫墓。她没有见过公公,却不肯少了这份作为晚辈的心意。
一家人备好祭奠的物品到了景家的墓地。
尤灵默默看着婆婆把鲜花摆放在墓碑前面,把食品放在地上,又从带来的酒瓶中倒出一杯酒泼到地上。她的面容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说道:“你活着的时候因为喝酒我也和你吵过不少,今天我给你带了酒,你喝吧。不过不要喝多了,醉了难受。”
看着婆婆,尤灵突然鼻腔酸涩,眼泪从眼眶里冲出来。她无法体会婆婆的心情,却能理解这种深刻的悲伤和难过。
朦胧的泪眼中,她扫了一眼景文杰,却发现景文杰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其实已经有多次,尤灵看到的景文杰就是这种模样,她心里想的是他也难过,那有面对父亲的墓地不伤心的人?是不是因为他是男人,不肯轻易流露情绪?
初秋的风带着热气,虽然不是那样灼烧的感觉,却也热,只是这样的情景让人心头寒冷。
尤灵抬起眼睛无声地望望墓地远处,一大片的坟墓,此时有许多坟头上有人,他们都是祭奠故去的亲人,整个场面叫人觉得凄凉。
尤灵收回目光,婆婆依然静静地低着头,看不到她的面容。尤灵明白她是在用心和故去的丈夫说话。她会说什么?说她现在的日子,说她的心情,说他们的儿女……
婆婆会不会说起她流产的孩子?那是他们景家的骨血,却没了。
想起还没有成型就夭折的孩子,尤灵心头发酸。这个孩子,就是在她过世之后也在她坟头默默诉说的人,却没了。
“我们走吧。”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婆婆慢慢起身,尤灵忙趋前一步搀扶婆婆。婆婆毕竟年纪大了,行动缓慢,身体有些沉重,尤灵感觉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婆婆扶起来。
景文杰迅速起身后,就那样看着尤灵搀扶妈妈,眼里一片茫然,心头乱糟糟的。面对爸爸的墓地他其实很难过,有关爸爸的记忆在他脑海里一点点展现,可那都是回忆,回不去了。眼下,他难过归难过,可完全没有意识到妈妈也难过,难过的妈妈行动困难需要搀扶。
尤灵搀扶着婆婆,慢慢走在面前,景文杰就那样跟在后面。
每一次到这里,杨艳都觉得悲伤,她很明白这里也是她的归宿地,只是不知道在她来到这里以后,儿子女儿能像她这样,来看她的时候满心悲伤?
她在这里总是想起她和丈夫的过往,也不知道儿子女儿到这里以后,会想些什么。
“妈……”看到婆婆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尤灵想安慰一下婆婆,于是小心地唤她。
杨艳惊醒过来,马上意识到她不能只顾难过,忙答应一声,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对了,你妈妈做理疗的效果怎么样?”
尤灵原本就忙,此时又加上照顾妈妈,就更忙了,常常不回家。更有叫她难以启齿的是,自从她发现了儿子和秦雪梅的私情后晚上不在家里休息。对她虽然还是之前的态度,但她总觉得许多东西变了。
她用了许多办法,无力挽回。更有到现在为止,她发现儿子和秦雪梅的关系依然是没有断绝,她管教不了儿子,更担心哪一天再给尤灵发现儿子的私情,那这个家还要不要了?
老了老了,什么都管不了了,这也正是她更加悲伤的地方。
“才做了两次,妈妈说她感觉不错,也有了很多力气。”尤灵回答。
“这就好。人老了,生个病恢复的也慢,好好治疗吧,你妈妈身体好了你也放心。”
“嗯,我就想让她恢复的快点,不然总是那样子,我爸爸在家里也是着急。”
景文杰突然插话:“做那么大的手术,心脏都割开安了别的东西,能一下子变成好人一样?不是已经出院了嘛,慢慢养着吧,又去做理疗,我也不知道做理疗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肯定又要不少钱。”
“到医院能不花钱吗?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有婆婆在,尤灵不好不理他。
她知道景文杰的意思,嫌弃花钱不是他的目的,怕的是她把钱给妈妈用在医院。
“所以我说要花很多钱呀。唉,挣这点小钱还不够往医院里扔呢。”这一次,不用别人揭穿他自己都说出来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因为怕花钱生病了不到医院?”尤灵没有对他客气。
“我没有说不到医院看病,我的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一个普通人家能有多少钱往医院砸?”
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尤灵冷笑。她倏尔回头:“你什么意思?我妈妈住院的钱是我爸妈的,他们想要怎么治疗是他们的事情,再说了也没有额外乱花。”尤灵顿了顿,“你什么意思,我妈妈生病问你要过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