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给尤灵的职责定位是特殊一点的保姆阿姨,却发现了尤灵带莫默和张嫂带莫默有很大的区别。张嫂对莫默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然他也不会让她做莫默的保姆,但是他觉得尤灵带莫默的方式更好更全面,不仅仅是生活,还有教育等等,最后他才明白尤灵不仅仅在做阿姨,还在做特教老师。
也是这一发现让尤灵在莫培明的心中再次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莫默智力低下,简单的东西都很难识辨,所以尤灵总是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培养他的认知能力。看到莫默只是注视着盒子上的小女孩,尤灵提示道:“是不是两个小女孩呢?嗯,默默点头呢,是小女孩。那默默能不能告诉阿姨,哪一个是姐姐哪一个是妹妹?”
过了片刻,莫默的手指触到盒子上的女孩,胡乱指着:“姐姐,姐姐。”
尤灵伸手拿起莫默的一只手指着盒子上大一点的女孩说:“姐姐,这个是姐姐,对不对?”她把莫默的手放下,打开盒子,取出一个鼓鼓的小包装袋,说道:“默默,这个是饼干,数字饼干,我们吃饼干认数字,好不好?”
说着话,尤灵打开包装,取出一块饼干递给莫默,说道:“默默,这个数字是三,记住了是三……”
“谢谢你给莫默带了礼物。”
他又是突然出声,吓得尤灵一个哆嗦,她慌忙抬头看,莫培明站在他们的面前,正在往下坐。她一直都认真专注地和莫默玩耍,竟然不知道莫培明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对不起,我还吓了你一跳。”莫培明坐下,极其自然地看了尤灵一眼。尤灵给他猛然一个惊吓,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下去。
“没关系的。”尤灵暗暗抚抚胸口,心说这个人怎么幽灵一样,总是出其不意。
莫培明从莫默手里拿过饼干仔细地看,饼干很普通,但十分精巧,他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饼干,能让孩子吃,还在吃的过程中学习,设计者够别出心裁。
“谢谢你。”莫培明再一次说道。
尤灵难为情地说道:“没什么,很不好意思买这么普通的东西给孩子。我知道默默不会缺少这种东西,所以我买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吃……”
莫培明轻轻摇头:“什么叫普通?很多东西重要的是它的意义。我从来没有见过默默吃这种饼干,你的意思我明白。”
莫培明刻板的脸上不见笑容,但语气却十分真挚,尤灵听得出来。
“也谢谢你牺牲自己的时间来陪他。”莫培明又说道。
“不用谢,您说过的,我在默默面前身份特殊,那么我应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多一点时间陪陪他。”尤灵转脸看着莫培明,“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您工作了?那……我带默默换个地方吧。”
“不。”莫培明抬手制止了尤灵,“就在这里。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我失职了,我没有想到多给默默一点时间,好好陪陪他的。”
默默是个特殊的孩子,他的缺陷让他安静的时间居多,他不会像一般孩子那样冲着他撒娇或者要他陪着玩耍,当然了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有保姆带着,保姆是不会让他打扰到他的,莫培明知道。
“您不一样,您工作太忙太累,无法有大量时间陪默默,他是理解您的。”
“你有一点失职,知道吗?”莫培明突然说道。
李小姐走到客厅门前,正要伸手敲门,突然笑了笑,她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将手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一点点打开门……
尤灵一惊,忙道:“哪里?我不知道。”
莫培明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说了你的身份比较特殊,那你还记得你特殊的身份是什么吗?如果默默是个正常的孩子,他会怎么称呼你?而你在默默面前……又该怎么称呼我?”
尤灵一下子愣住,莫培明是莫默的爸爸,她是莫默的租妈,如果莫默是个正常的孩子,莫培明会让莫默称她妈妈的。尤灵的眼前忽然出现欧阳宏带着她去工作的情景,那些孩子见到欧阳宏的时候,都是亲热地叫爸爸,欧阳宏也表现的完全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这样一想尤灵的脸噌地就红了,一双眼睛不知道看哪儿好,忙低了头。
尽管是作假,但她还是觉得别扭,她无法担当这个角色,尽管她知道莫培明就是因为莫默的特殊才给他找一个特殊角色的妈妈,莫培明也绝对要把这件事情做成绝密不会对外界透露半个字,尤灵还是觉得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是说,你以后称呼我,不必再您您的,我们平等。”尤灵无地自容的窘迫让莫培明觉得有趣又好笑,又是满身的愉悦,尤其是她低了头后,头发间露出了的白皙脖颈透着粉红,令他不觉喉咙发干。
“嗯嗯,好的。”尤灵总算找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台阶,“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之间需要客气吗?”莫培明突然笑了笑。
“莫总。”尤灵的脸再次红了,我们之间?她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称我莫总的,是外边的人,你和外边的人不同,尤其是在孩子面前,你懂吗?”莫培明饶有兴味地看着尤灵的尴尬,一张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却在笑,“我是担心默默对你感觉到生疏才让他叫你阿姨的,假以时日默默完全和你熟悉,等他依赖你亲近你的时候,我会让他叫你什么,知道吗?”
尤灵真恨不得直接钻到地下去:“莫总,求求你了,别开玩笑好不好?”
莫培明一脸的严肃:“尤女士,拜托你搞清楚,你的工作性质是什么,你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反倒而忘记了我们最初的约定?”
尤灵的头深深低下,她又怎么能说出最初只是替欧阳宏来应付的?谁知道会发展到现在?谁知道还会成为如此糟糕的样子?
“你有见过孩子的妈妈在孩子面前称呼孩子爸爸的职务吗?开玩笑!当然了,我也不会让你直呼我的名字,以后在孩子的面前你叫我先生好了。”
莫培明依然严肃的样子,所有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温和的,都是发号施令,尤灵却如释重负长长松口气:“好的,莫总。”
“咳咳……”
突然门口传来轻轻的咳嗽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回头去看,李小姐款款走了进来:“对不起,打扰了。”
她在笑,尤灵却觉得一股冷气夹着怒气劈面而来,尤其是她的目光,分明就是两把利剑,大有不把她刺穿不罢休的架势。好在只是稍逊即逝,她又把目光投在莫培明身上,那目光一下子又变得温柔如蓝天上漂浮的云朵,尤灵才得以缓过气来。
“你好,李小姐。”
尤灵率先打招呼。莫培明的眸中露出一抹惊讶,也是稍逊即逝。
李小姐丝毫没有再看尤灵,仿佛她是一缕空气,径自走到莫培明的身边,微笑道:“培明,我还以为你不在家,特意过来陪默默的。”
“你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莫培明的脸上露出不悦,连掩饰一下都不带,尤灵心中暗惊,很为李小姐赶到难堪。李小姐却毫不在意:“培明,打不打招呼不都一样吗?过节呢,我总归是要来看一看默默。”她弯腰,讨好地拉起莫默的一只手摇晃:“默默,你好吗?姨妈看你来了,对了,还给你带礼物了呢。默默,叫姨妈。”
莫默抬眼看看她,没有说话,莫培明就在一边用冷冷的目光看着。
“叫姨妈啊,默默。”
莫默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开口,李小姐一直弯着腰,期待的目光一点点变成羞愤,又是热恋贴了冷屁股的尴尬,却无能为力,整个人站起来不是蹲下去不是。尤灵看着觉得浑身不自在,真替李小姐着急,可莫默还是不开口。
最重要的是莫培明,好像一个局外人,眼前的一切和他毫无关系,连最基本的替自己儿子说一声都不肯。气氛紧张的叫人呼吸困难,尤灵真替李小姐着急,更觉得羞愧,她希望莫培明赶快开口,但是眼前的一切他仿佛看不见,冷漠的表情叫人心寒。
尤灵无奈只得解围,对莫默说道:“默默,姨妈唤你呢,怎么不说话?”又对李小姐歉意地笑笑,“默默今天情绪不好,谁叫都不开口。”
事情发生到这里,莫培明真该说话的,他不是不知道儿子的状况,却不吭声不解释,让客人情何以堪?莫培明的做法有些过分,一点都不像他这种身份的人的待客之道,尤灵觉得莫培明太过分。
但是,莫培明为什么对李小姐这种态度?尤灵又十分奇怪,在心里猜想了许久也无法猜想出来。
“哦。”李小姐实在恨尤灵多话,这里有她说话的份吗?可要不是尤灵多话,她连一个下台阶的机会都没有。不甘心松开了莫默的手,最终是不甘心尤灵的出现,说道,“你不是说你是周末的班吗?怎么今天你来了?”
尤灵内心十分不舒服,好心替她解围,她却出言不逊。真想顶撞回去,又觉得不妥,于是淡淡笑笑:“我和默默约好了的,今天带他玩,不好意思失言,所以就来了。”
李亚琼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她叫莫默莫默理都不理,一个保姆却说和莫默约好了来的?如此鲜明的对比分明就是给她难堪!尤灵,你一个微不足道的保姆竟然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