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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勇敢

依照路任行所说,今年年末门派会有一场比试,在明年初又会有一场各大门派的交流会,以及在三年后惯例会举行的大鉴会。

时间长远,但也不得不现在就开始做出打算,要想能够让浮幽门壮大,名气与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花上半月的时间琢磨出几套功法交予路任行,眼见效果有所增益,便开始着手忙着处理名曲楼的事情,事业起步,见不得会有什么大任务大消息,无非就是杂事,能够动手的,名曲楼的人也自会动手,在沈然的处理下也算顺利开展。而寻找靠山的事情,也以沈然的名义向金氏发起了邀请,不过想来以金禾的地位也看不上这小买卖,除非这里有足够震撼人心的事件,这一点,她和沈然自然也商量过。

两边的势力都在一点点的提高,答应赤言的事自然也要做到,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妖界的同时,她心中还有一人更为牵挂。

答应过的事,她不会毁约,依旧是趁着夜色,落在寺庙跟前时,心情却比第一次来时要更为沉重。

并未过多打搅,借着夜色踏入后院,悄无声息,可似乎先前的快乐还在眼前,目光流连,最终还是怯弱起来。

亦如这求心问道一般,口口声声说着要舍弃一切,当换作自己来做这抉择时,谁都会犹豫不决。依旧记得那日林连殊的神情,震惊到无言,不仅是对他的冲击,对她来说也是颠覆性的重创,那种被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的感觉,让她无法忘怀。

如今的退却,是在恐惧林连殊的厌恶,那种厌恶不仅仅是他,更像是曾经的自己一般,前后的转变近乎荒唐,她害怕会面对曾经的纯澈,照映出现在她令人恐惧的面目。

夜色宁静,不曾想会被一只野猫打破,黑色的身躯在墙头穿梭而过,一步一步踩在易碎的瓦片上,轻巧而惬意。许是突然发现了底下还有一个人,猫身微微僵硬,随即威胁般的叫了一声,飞快的跳入夜色中,瓦片松动摇晃,在下一秒‘啪!’的一声摔落在地,给这无声的夜凭添了一分叹息。

思绪由此唤回,想了想,果然还是没有勇气去直直的面对他,无奈的笑了笑,掏出准备多日的医书,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屋前的石阶上,转身离去。

“青娆。”

刚踏出两步,身后的门却紧跟着被打开了一条缝,孩童的声音很小,但在这深夜还是格外清晰,语气近似呢喃,却又意外的熟悉,身形一震,等到回头时,他已经弯腰捡起了医书,端详着上面的字眼。

大半月的时间没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不过更为瘦削,尤其是面目,月色下显而易见的病态,站在屋前有些慌张,直至因起伏太大导致红晕爬至脸颊,才长长的呼了口气,终是看清了书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但抬眼看向她时,却渐渐舒展开,不知是浅浅的笑意,还是无意的温柔,嘴唇一张一合,冲着她又说了一句,“我梦到你了。”

当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朵花在手间,恐慌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替代了他所有的言语,不是害怕苏青娆是怎样的人,而是单纯的怕她会永远的离开。

他拼命的想要追逐,顺着下山的路想要寻找踪迹,偏偏天不遂人愿,暴雨倾盆而下,连一路的血迹似乎都被洗刷的干净,磕磕绊绊,在泥石中挣扎,最后只有看着野花没了花瓣,而他也跌落在山间的枯枝败叶之中。

大病一场,是他从未预料到的事情,从小到大从不会生病的他,自从在见到苏青娆后,就已经病倒了两回,而这一回更是漫漫无边的长梦,断断续续的记忆接踵而来,每一张的画面仿佛都有她的身影,只不过不同的是,梦里的她更为灿烂明媚,而他也不似现在这般茫然懵懂。

或许真是她所谓的前世,但对现在无知的他而言,这种记忆和情绪更是一种折磨。痛苦的感觉,是在身边没有她陪伴的情况下,而当午夜梦回,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感知到她的存在时,依旧还是会被吸引过去,而所有的苦闷都随之烟消云散。

“我吗?”半晌无言,能够回答的却只有明知故问的两个字。

在这个时候,她总会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孩子透彻,胆怯惧怕,或许也同样是害怕失去。

“嗯,是你。”相比较之下,林连殊真的是意外的冷静,眸色映照着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笃定道。

“你不怕我?”明明见到了骇人的场景,明明她对他隐瞒了一切,他却依旧笑得温柔,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怕。”四目相对,林连殊真诚的点了点头,谁不会害怕,他也不过是个六岁小和尚罢了,看到屠杀灭门之举,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事,但惧怕,如先前所说一般,还有更为害怕的,“但我更怕你离开我。”

清眸颤栗,望着不远处的孩童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晕,垂眸之际眼角的泪痣似是发光一般,掩去半边星辰,得来的却是一片莹月。

声音轻缓,随着一阵风一般飘散,拂过脸颊,穿过心房,毫不费力的打开了她自己撬都撬不动的枷锁,敞开的是前所未有的空明。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会失去,可当对方也是这种想法时,害怕竟莫名有些可爱,温热感涌上心头,充斥鼻腔,刺激着泪腺,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大约是苏青娆迟迟未动,林连殊反倒更觉得不安,捏着手中的书角,目光左右流连,“不关你是什么人,我都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我还需要学习丹术,我还要去修行,你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所以你也要做到,如果你欺骗我……如果真的……”

“绝对不会。”冲上前一把拥住,像是要彻底融入心中一般,将那瘦弱的小人拥入怀中,闭目之时,晶莹的泪珠擦过脸颊没入肩头,哽咽的声音包含了所有的爱意,“只要你不嫌弃,我就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她在面对生死时都能果敢,但唯独在感情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谁,她都不曾勇敢过,等着别人的靠近,等着别人的离开。今日方才明白,怯弱只会带来更深的误解,想要不后悔,勇敢二字也是其中的必要条件。

被苏青娆这突然的拥抱多少有些惊诧,耳根子渐渐通红,半晌才抿了抿嘴,伸手轻轻回拥住了苏青娆。过于生疏,但却意外的温暖,嘴角的笑意浮起,之前的芥蒂早已放下。

的确,无论苏青娆是什么人,他都不会在意,毕竟重要的是人,只要是她就行。沉浸在温柔里片刻,再睁开眼时,却是一片寒光,“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告诉别人是你放火烧了那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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