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晚,二十二点十六分。
夏星鸣与白乡遥走到了公园的大门,面对灯火通明的街道停下了脚步。
白乡遥所住的小区离这公园门口只一百米。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家中已住着过去的——也就是还未进行时间移动的她。
“去和这个时间点的你打个招呼,你跟你自己凑合一晚如何?”夏星鸣提议道,“我也回去找我自己吧。我觉得假如自己遇到了未来的自己前来求收留,好好说的话大概还是会相信的……”
“不行,”白乡遥立即否决了这一提议,“我根本没有未来的自己来请求收留的记忆。如果这么做的话,会导致时间悖论出现的。”
“所谓的矛盾现实么,”夏星鸣回想起她白天发表过的观点,“所谓的时间悖论真的会像因果律能力的冲突那样抹消物质么……”
“对不起,这只是我的猜想。”白乡遥略带歉意地低头说道,“但我觉得还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比较好。当后果糟糕到无法承受时,哪怕它发生的概率很小,也应尽可能将风险规避至零。”
“用不着道歉,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夏星鸣两手一摊:“没办法了,不能求援,问题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
经过商量,他们只好动身前去附近的一家干净又还算便宜的酒店。其实夏星鸣觉得自己在街上将就过一晚也无所谓,但是让白乡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睡在外头就太不像话了。
他们各自开了一件单人间。夏星鸣草草洗漱之后就躺到柔软的床上。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只好继续穿着之前的休闲服,将沾了点泥的运动外套放到了床边。好在天气已经转凉,就算经过了一小时前的战斗,衣服上沾的汗也不多。
当他熄灯准备睡觉,结束这奔忙的一天的时候,敲门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是我。”白乡遥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夏星鸣只好起身为她开门。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吗?”白乡遥轻轻地走入房间,“但我还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她那乌黑柔滑的长直发有些濡湿,看样子也是刚洗完澡,只是她仍穿着那套雪白的针织衫与连衣裙——她同样没有换洗的衣服。
不过,她身上并没有让人不悦的汗味,倒是在经过夏星鸣身旁时令他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洗发水的香味。
“我刚才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和你商量一下目前这种状况的对策。”白乡遥拉开一把椅子并拢双膝坐下,“现在我们的处境仍然不算乐观。我们要……”
“等一下,”夏星鸣将门关好后回身说道,“我先姑且问一句,现在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担心发生些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吗?”
说实话,光是同白乡遥这种有着祸水级美貌的女性处在一个房间里,就足以让他心猿意马、浮想联翩了。
白乡遥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眯起了眼睛,促狭地微笑起来:“是呢……坦白地说,我不太了解男性的心理。我们可是刚刚才经历了高等级魔物的袭击,而且严格地说目前还是在处于非常离奇的谬灾之中。你在这种要命的情况下还会遐想到那些‘不和谐的事情’的么?”
“咳,我也是为你着想啊。”夏星鸣尴尬地咳了一声,“再说,你之前不是说过么,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一切都能恢复原样。那还有什么要命的?”
“这正是我准备说的。”白乡遥正色道,“我之前的意思是指我们不必费心去消灭超维几何灵体和寻找返回原时间的方法。但经过谨慎考虑,我发现目前的状况仍然是个烂摊子,一不小心就会引发灾难性的时间悖论。”
“我们俩在十三号都没有见过未来的自己,”夏星鸣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床上说道,“也就是说,只要小心地避开自己就不会产生悖论了吧?干脆我们明天就在酒店里闷一整天呗。”
“那也不行。”白乡遥轻轻地摇了摇头,发丝随之摇摆,“我回忆了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事,发现今天——我指的是十三日——发生了不少一开始觉得颇为费解的事情。经过仔细考虑,我发现那都是时间移动后的我所造成的。”
“什么意思?”夏星鸣一时未能理解她所说的话。
白乡遥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暗处活动?啊,抱歉,我说得可能不够清楚。举个例子,比方说被熟人问道‘你怎么在这,我刚刚还在那边看到你了’,或者有神秘人给你留了纸条之类的。请仔细回想,从现在这个时间点开始。这很重要。”
夏星鸣垂目沉思,开始回忆自己在十三日早上起床的时候是否发生过什么怪事……然后马上想起来了,还真有。
“我确实一大早就遇到过怪事……”他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是被一通奇怪的电话吵醒的,后来还收到了同样奇怪的短信,不知道算不算你所说的不合理之事……之后也确实发生过你所说的那种怪事,我被队友问了奇怪的问题,我还以为是她在犯傻呢。后来……对了,后来还发生了更加不得了的事,我有个同事的能力进化了,好像还与我有关!”
他突然醒悟:“是因为十月十三日有两个我在不同的地方行动,所以才会这样?”
“你理解了就好。”白乡遥说道,“我也遇到了同样的事。请不要忽视这种现象,这非常危险。假如我们不能让这些怪事重现的话,宇宙有可能会因此崩溃也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像是活动于一个巨大的炸弹中,宇宙级的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夏星鸣的眉梢渐渐皱起:“为了避免悖论,我们要将十三日遇到的怪事再重演一遍?”
“对,是这个意思。”白乡遥点头道,她凝视着夏星鸣的眼睛,“我们都要根据自己的记忆,好好制定明天的行动计划。明天要谨慎行事,确保一切都按照既定的结果运行,绝不能造成时间悖论。”
“嗯,你说得有道理……”夏星鸣应道,他狐疑地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你很兴奋的样子?”
“欸,有吗?”白乡遥闻言有些窘迫地挠了挠白皙的脸颊,“啊……可能是吧。你知道的,我对这类超自然的现象还挺感兴趣的,尤其是时间移动这种罕见的遭遇,一不小心就……在你们理谬者看来这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吧。抱歉,我真的没有把危险当儿戏的意思。”
“道歉就不必啦。”夏星鸣摆摆手说。说实话,他倒还巴不得有个能分析清楚现状的同伴在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