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咻咻咻’升起一道道烟火,五颜六色,异彩纷呈。
有力的臂膀从后环住她,下颌抵在她的肩头,嗓音暗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耳根因为这句别有深意的话而异常绯红,轻轻掰开他的手掌,旋转正对着他。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每每情到深处,他总是用强大的意念控制着自己,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很多恋人之所以未满,总是因为爱自己甚于爱恋人,随着时间的增加,这种畸形的做法会逐渐凸显。
很多人说,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拥有这么完美的一位男朋友。
她笑笑,没有反驳。
他们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恰好经受住了‘高考代表分手’的魔咒。
今晚,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
双手在他颈后合拢,踮起脚尖,学着他朝他弯弯的耳廓哈了口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电石火花间,她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后背瞬间抵上了柔软的被褥。
高大的身躯罩下,从额头到下巴,每一个亲吻都如此小心翼翼分外珍惜。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成为了一艘小船,不停在湖边荡漾,没有起点,更没有终点……
七年前,两人的第一次历历在目。
他抱着她轻轻放,她抬手摩挲他粗厚的眉毛,似是呢喃:“还记得八年前在医院我问你的问题吗?”
深邃眸色随即一紧,蓦然怔愣的身躯落入她敏感的视线。
她当时问:“如果,我真的被人……你会怎么做?”
他看着她,静默了几秒。
然后他是怎么回答的?
“拐走你结婚,生一个足球队,让你再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他缓缓敛目:“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她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吻。
……
冬日的暖阳越过地平线,缓缓升起。带着特有的慵懒,有一搭没一搭的滋润大地。
随着倾斜的光线,厚厚的窗帘遮挡一室暧昧。
宽大而又凌乱的梦丝床上的两人。
半梦半醒间,忽觉耳廓痒痒的,蒋娥下意识挥了挥手,继续沉浸梦乡。
没过片刻,又觉脸颊一紧一松,她嘟囔一声,再次挥手,反倒被截住,那种痒痒的感觉转移到了手背上。
这下不醒都不行了。
不情不愿掀起厚重的眼皮,视线依旧处于涣散中,脑袋一阵混沌。
模糊的视线半晌才聚焦成团,待拼凑成某人含笑的模样后,空白的脑子没转过弯,脱口而出:“你怎么在我房间?”
某人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搭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四周:“你确定这是你房间?”
蒋娥怔了下,随即像红外线一般扫射整个房间。
这霸气的吊灯,这整齐摆放的物品,还有身旁这……某人……
昨晚的一切瞬间回拢,再勇敢的女孩,与心爱的男人经历那么亲密的时刻,是谁都会害羞的。
于是乎,某个害羞的女孩,哦不,是女人,从耳根到脖子,整一个绯红状态。
某人将她从被中捞出,顺了顺她乱了的长发,声线带着诱惑力:“小乖,睁开眼。”
蒋娥缓缓睁开杏仁,一条细而闪光的项链蓦然落入漆黑的眼球中。
“这不是之前跟我丢失那条神似的项链吗?”
没错,在他们两个还没有成为男女朋友的时候,她见过这条项链。
那是她不情不愿接受他补习的一个傍晚,他俯身为她讲解题目的时候,她无意中瞥了眼垂吊下来的物体。
当时她还直接嘲笑他,说他偏爱戴女性化的东西。
没想到原本淡定的某人眸色一冷,扔下笔,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不懂装懂,就是饭桶!
她瞬间怒了,猛拍桌子,霸气一呵:这本来就是女生戴的,我自己也有一条!
背对着她的身躯倏然一颤,脚步迅疾走到她跟前,捏住她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一字不漏给我再说一遍!
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激动的表情,棱角分明的五官瞬间炸开了。
双肩抽疼,她从喉咙口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放手!
他双眼猩红,不依不饶:回答我!
没有办法,她语气极冲交代:“小时候我身体弱,爸妈听从一个老和尚的建议,去珠宝店订做了一条跟你这个一模一样的项链,谁知道没戴几个月,就落水了,那条项链也不翼而飞了。”
他听完,心下一凛,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从胸口翻涌,困扰了多年的混沌一下子豁然开朗。
自那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每次她被题目逼得想放弃的时候,他总是变着法儿为她拨开云雾,那冷冰冰又毒舌的宿风再也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
她不得不承认,对他的好感,也是在那时开始逐渐升温的。
低沉又无奈的嗓音将她从记忆中点醒——
“笨,往下看!”
蒋娥顺着他的话往下看,片刻,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唇翕合半天,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
垂吊着项链的中端,一个简约大方的戒指静静立在空中,对她而言真是又惊又喜。
“嘿,美女,咱们是不是认识?”刻意压低的声音。
“不认识。”
“没有关系,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为了加深印象,给个联系方式呗?”
“滚!”
“美女,你这就不对了,正所谓宁可多个朋友也不要多个敌人……”
话音未落,蒋娥一口奶茶差点没喷出去:“你够了,戴琴!”
被连名带姓唤着的人撇撇嘴,拉开软椅坐到她对面:“没意思。”
孙菲菲端着两杯烧仙草走过来:“小娥,别理她,某些人饥不择食了。”
话落,两人不可抑制的笑了。
戴琴咬着吸管猛吸一口浑浊得化不开的液体,愤愤然开口:“你们说我是不是天生就跟D大八字不合,连倒数第一的张恺都能上D大,我就差三分,三分啊!”
又来了……
蒋娥与孙菲菲默契对视一眼,任由她吐口水。
这个话题,从得之高考分数到大一上学期结束,每次都成为她们见面中固定出现的‘热词’,经久不衰。
“……还有我们宿舍那几个舍友,根本就没走女生的样子……孙菲菲你别打断我……我跟你们说……慢着,”戴琴脑子突然一下子断路了,“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孙菲菲若无其事丢了个地雷给她:“我们在聊小娥脖子上的戒指。”
于是乎,地雷原地爆炸,尖锐的摩擦声在这个文艺幽静的奶茶店里格外刺耳。
“你、你、你……”
‘你’了个半天,平时伶俐的那股子儿劲此刻像是打结了般,无法言语。
蒋娥捂脸,她可以告诉其他人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粗暴的女人吗?
“坐下,还嫌不够丢脸?”孙菲菲一把将她扯下。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依旧难以平复的戴琴忙不迭凑过去细细端详那枚戒指。头部每歪向一边,都伴随着一声惊叹。
再也受不了的蒋娥冷不丁推开她:“再不把你那几年没洗的头发从我鼻子上移开,我就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哦?那她们说了什么?”
低醇温柔的嗓音从那端传来,贴着手机的耳朵酥酥麻麻的。
“她们说……”
蒋娥回忆起她们知道她答应宿风的求婚后,瞬间惊呆了。
正确来说,是戴琴又一次惊呆了。
“没有鲜花没有下跪更没有烛光晚餐,你比我还饥不择食,哦不,你简直没救了!”
“我又不是作女!”她白了戴琴一眼。
戴琴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蒋小娥啊蒋小娥,亏你还是文科生,一点浪漫细胞都木有!”
幸好没说他还是在床上求婚的,不然按照戴琴的性格,气出心脏病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她肯定不会这么直白跟他交代咯,而是话锋一转:“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
“你当初理科那么厉害,高二为啥弃理从文了?”
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静默片刻,他说:“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信不信?”
“不信!”他们当初关系那么差,他干嘛为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改动自己的学业方向,那也太傻了吧?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世上的傻人真的是太多了,就连身为学霸的他也难以幸免。
他嘴角弯弯,也不打算深入解释。
热闹街道晃过一个人影,蒋娥猛然一惊,刚抬脚往前追。
粗粝的手掌一骨碌拉回她:“板栗在这里。”
察觉出她蓦然的怪异,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眸色一深:“怎么了?”
蒋娥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 应该是她看走眼了,他没有理由来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