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晚被打斗声打破,几十个黑衣人宛似从天而降一般,冷光四射的剑锋直指苏宅主厅,韧竹打造的房门纷纷倒地,屋内坐着的三个人饮茶论诗,稳若泰山,是岿然不动。举起茶杯,饮尽最后一口清茶,一人感慨着:“这茶香,到底是有尽时!”话音一落,三尺青锋已然出鞘,将军跃身而起,手中长剑犹如蛟龙出海,另外两个人则缓缓起身彼此笑颜一礼之后,加入了这样的群战之中。率先起身之人正是楼峰,而另外另个人分别是天翼和苏三离。
招式之间,长剑随人起舞,满含着阵阵的凌厉之光,却并不伤人性命,不愧为一代之剑宗。三个人手持三尺青峰,以凌厉之剑锋,力战面前几十位不速之客。打斗发生在屋内,桌子被掀翻,紫砂的茶壶碎片散落了一地,还有那残存的茶渍……
苏宅的平静终于还是被打破了,自从苏三离发动了那一场宫禁中明目张胆的刺杀之后,苏宅就再也没有平静可言。屋内的打斗声惊扰了在屋外埋伏的禁军,禁军们纷纷冲杀进来和这群不速之客打作一团,眼前的景象有些混乱,双方之间实在是难分善恶,不过是各为其主。
混乱的打斗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苏三离收起手中的三尺青锋剑,长叹了一生说道:“他这位兄长就这么容不得我吗?不论怎么说,也算是兄弟一场吧。”苏三离的语气中有些伤感。
禁军们一同上千制服了还在负隅顽抗的刺客们,摘下他们蒙面的黑布。楼峰对于他们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他们来自于禁军,每一个人都曾和楼峰一同出生入死,面对自以为的生死兄弟的背叛,楼峰有些沉默,手中的长剑缓缓的回鞘,他向后退了几步,俯身坐下之后说道:“说吧,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什么时候开始替他们做事的。”
“大统领,我们也不想,可是,那个苏文道用我们父母妻儿的性命做要挟,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呀。何况,他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帮他杀了苏三离,就……”
“就让你们接父母妻儿回来团聚是吧,这种鬼话,你们也信!”擦干净风神剑之后,天翼轻轻的将剑收回剑鞘,听到他们的话,随口接了起来。看他们没有否认,便知道他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无奈的长叹了一声随即说道:“你们啊,唉……”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天翼唤来了南靖留给他的那对白雕,连传送了两个消息,一个传到宫中告知翊宇一切顺利,他们即刻返回奕城,不过五日就能抵达;另一个消息送到了奕城的神风队手中,让他们去探查苏文道究竟是如何处置这些反叛了的禁军的父母妻儿的。毕竟是生是死,在这人世之间终归是有迹可循的,虽然他觉得这些背叛的人罪该万死,但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到底是无辜受牵连,大概此时此刻他在想的还是如何去救那些无辜的人,不过这个想法,在他踏入奕城的时候就化为幻影了,因为,神风队员们经过数日的探查之后,只找到了那些无辜之人的尸体,尸身已经腐烂多时,早已经没有办法辨认,无奈之下队员们只好将这些尸身埋在奕城之外的一片荒地之中,立上了一块无字石碑……
“苏文道,当真是无情无义的小人,唉……”苏三离的一声长叹,也不知是悔恨还是无声的愤怒,看着天上零零星星闪耀着的星辰,苏三离的心情有些复杂。天翼见了慢慢走上前说道:“苏兄,您能与南靖结为忘年之交,自然有自己的风骨。如今苏文道结党营私,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还请苏兄以大义为先,随我等亲往奕城指证苏文道。”
“于大义而言,老夫确实该走这一遭……”
“苏兄放心,皇上不会追究当夜之事的。”见到苏三离有些迟疑,天翼急忙补充了一句。
“你误会了,当晚之事,既然是老夫所为,便早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我忧虑的是我安华苏宅。原本世代尽是江湖逍遥客,如今却因为我的缘故,涉足了朝中之事,这百年的声誉……到底是无法守住了,唉……”
“苏兄明晓大义,为朝廷除去奸佞之臣,将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如此功德,怎么会毁坏了苏宅之声誉?何况,红尘滚滚,世道苍茫,有谁能真正的得到逍遥……”
天翼说着说着不由的感叹起来,曾几何时,他也只想做一个逍遥之人,放身江湖,不问世事凡尘,可是当边疆的烽火燃起,他总会不由自主的纵马而去,终究不能释怀。
“罢了,老夫就随你走一遭,事已至此,怎么也不可让苏文道这样的奸佞小人逍遥自在!”天翼听了急忙拱手行礼,口中连连说道:“多谢苏兄,深明大义。”
看着屋内昔日的兄弟,如今刀兵相向,楼峰实在没有待下去的心情,示意禁军将这些熟悉的“不速之客”关押在偏房,自己离开了房间,看到天翼独自站在那里,便走上前询问道:“怎么样,苏兄同意和我们一同进京了吗?”天翼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回道:“已经说好了,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早一天回到奕城,这点糟心事也就能早点画个句号。”
“对了,玉门关那么怎么样了,逸云能不能行啊?九王爷已经去了辽阳,估计那面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今就是玉门关了,真是放心不下那个小子啊。”
“你以为我放心的下,南靖走了没几天,我就修书请临安秦王爷过去了,专门盯着他呢。”
“哈哈,他这个猴子,到底逃不出你这个猎人的手心,也好,再受伤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谈论了没有几句,二人轮流亲自守着被抓捕的人,虽然他们逃跑的可能性很低,不过为保万全,两个人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么多的禁军背叛了皇上,想到这里,楼峰背后不由得冒气阵阵的冷汗,这么多的禁军叛变,他这个禁军大统领的驭下不严的罪过算是坐实了。
日夜赶路,一行人很快就踏入了奕城,在城门等候的神风队员们从天翼和楼峰的手中接手了被抓捕的这些刺客,同时将天翼让他们查的消息告知了天翼。
卸下了包袱之后的天翼和楼峰两个人陪同苏三离则一路朝着皇宫一路走去,奕城的街道繁华依旧,这让再度来这里的苏三离心中连连嘘叹不已,这一切,终究是物是人非。
走进宫城,来到凌云殿,巍峨的凌云殿是一个会让犯罪之人看上去就觉得胆怯的庄严之地,不过苏三离站在凌云殿之前,心中有的不是胆怯,而是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意,站定那里拱手一礼之后对天翼和楼峰说道:“若是那夜,我经过这里,或许就不会去鸾凤殿了。这里散发着一股凛然正气,若是这种正气能够遍及整个翊国,这个国家必定会兴盛。”
“大概,苏文道也想到了这一点,故而为苏兄选择了一条正好绕过这里的道路吧。”楼峰听了随即接了一句。天翼听了也笑了笑随后说道:“苏兄,你若看到白昼下的鸾凤殿,大概也不会动手了。人们传言鸾凤殿奢侈无比,实际上,真正的鸾凤殿却是一片清幽端庄,世人对于鸾凤殿的误会以非一日两日。”
“当真吗?听苏文道说,鸾凤殿中的贵妃真真是个红颜祸水,堪比褒姒妲己。”
“苏兄当真见过褒姒妲己祸国吗,后世史书这么写了,咱们也信了,久而久之就忘记了史书都是胜利者所写,为尊者讳,先朝之君即使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罪过,史官也不会直书。不知道多少倾国佳人,只因为生的貌美绝世的容颜,便背上了这祸国殃民之罪。”对于苏文道的这个问题,楼峰说出了压在自己心中许久的看法。
在史书之上,从来就没有女子的地位,史书上记录的女子多为祸国之辈,可是朝中之事,当真是深居后宫的女子能够插手的吗,明明是君主荒淫无道,沉迷女色而祸国,到头来却将一个国家的覆灭归咎在一个女子身上,这大概是历朝历代的男人们做的最无耻的一件事情。
楼峰和苏三离讨论着的时候,天翼已经独自到殿中找寻翊宇了,不过他并没有在凌云殿中找到翊宇,听宫人们说翊宇因为听说我在暖阁之中栽种的花草纷纷开放,鸾凤殿中花香萦绕,故而散朝之后便匆匆赶去鸾凤殿观赏去了。
打听到翊宇所在之处后回来的天翼看到苏三离和楼峰正在讨论着女子祸国这样的话题,便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话,随即说道:“多说无益,正好皇上此刻正在鸾凤殿中,苏兄不妨同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位祸国的女子。”说着天翼和楼峰两个人引着苏三离一路朝着鸾凤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