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殿里,翊宇更衣之后,陪着我回到鸾凤殿更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便与他一起悄然离了皇宫。相比肃穆的皇宫,这宫外的世界当真是热闹异常。“翊郎,当真不叫人跟着?”
“不了,这可是弈城,我翊国的国都,能有什么事。”听他说着,我心里却并没有他那么安定,有些没底气的说道:“弈城,是翊国的国都,这不假,可是翊郎以为这里就是一个太平之城,依我看,只怕是未必了。”见他执意不带人跟随,我也不再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带着雨蝶同行。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弈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街上叫卖的、摆摊的还有在闲逛的,看上去每个人都十分悠闲,翊宇看着,心中倍感欣慰。与他并肩而行,他的手渐渐握住我的手,匆忙躲开后的我连忙说道:“这可是在街上呢!”他听了立刻站住了脚,停在那里,径直拉住我说道:“那又如何?”
望了一眼他,也便随他去,无意争辩。回过头,远远看过去,不远处便是他最关注的地方,弈城之东城。弈城按照方向分为东西两城,又按照四方分成了四个方向,东城分割分明,南面住的大多为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北面则多是普通百姓,;相比之下,西城住的人就复杂的多了,朝中文武官员、商人员外、贩夫走卒,三六九等的人们夹杂而居,可谓人间百态……
“梦儿,这东西城,差距就那么大吗?这个时辰,应该是个逛夜市的时辰,这东城人声鼎沸的,可怎么那面似乎鸦雀无声,连人都没有多少?”我听了不由一笑,随即回应着说道:“夜市,不过是人们玩闹的场所,非要等到人们一无性命之忧,二无生存之苦的时候才会兴盛起来,或许那面的人,心中还感受不到这样的一份安宁吧。”翊宇听了满是不信,非要去一探究竟,我见了连忙拦住翊宇的胳膊说道:“不是说出来吃东西的吗,那面黑乎乎的,有什么可去的啊!”翊宇回头看了看我说道:“吃的什么时候都能吃,不过朕今日偏要看看,这西城到底有多不安宁!你若不想去,就在这里等朕就是!”说着独自朝西走去。
眼看拦是拦不住了,我连忙回身对雨蝶说道:“你快去府里找云弟,让他赶紧的过来。”打发雨蝶急匆匆去寻逸云后,我急忙追了上去。追上翊宇,我紧紧的挽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一路朝着西城走去,偶然与三三两两的人擦肩,那些人的眼神中或是麻木、或是凶狠,总归是没有慈眉善目,下意识的紧紧拉住他,突然一个乞丐冲了上来,破旧的碗举在我们的面前,翊宇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天子脚下,怎么还会有这无家可归的人,这是坐在凌云殿中的翊宇绝对想象不到的。
一个两个,冲过来的乞丐越来越多,竟然不像是行乞,反倒是如同抢劫一般,我连连后退,突然几个铜板的声音落在了一个乞丐的残破的碗里,乞丐们见了蜂拥抢了起来。
“你们出门都不拿钱的吗?”突然出现的逸云用几个铜板打发了这一群的乞丐。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乞丐,这里可是……”对于突然出现的逸云,翊宇并不奇怪,反倒是对于弈城之中突然涌出如此多的乞丐有些好奇,随即追问了一句。“天子脚下嘛,那又怎么样。”逸云打断了翊宇的话,随即说道:“宫城之中都不乏这样的事情,何况这宫外呢,他们之前也都是贫苦百姓,靠着几亩薄田生存,或许一场大病、或许遭了天灾,这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说着,我们三个人一同走在西城的路上。
“昨日朕才看到天翼的奏折,弈城附近也没有出现灾荒,难道是有什么疫病吗?”
“都不是,皇上还是自己看吧!”说着逸云领着我们四处逛了起来,远处一个华丽的轿子缓缓走了过来,停在了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逸云见了不由暗骂道:“真是点背,怎么偏偏撞上这个王八蛋!”我听了连忙拦了一句说道:“你说什么呢!”翊宇也听见了,正想问那人到底是谁。却见跟着轿子的人们径直闯进了一个房子里,里面瞬间传来了喊叫之声,不多时,那群人压着两个人走了出来,老人家的鬓角已经有些发白,另一个女子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容颜较好。两个人被押着跪在轿子前面,轿帘被掀开了,里面的人扶着下人的手臂缓缓的走了出来,“你跟我这里借的三千两纹银,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三千两,我只不过是借了二十两而已,怎么会是三千两!”
“二十两,你都借了三个月了,我不过收点利息罢了。废话少说,若是在不还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一脸色眯眯的盯着旁边被吓的瑟瑟发抖的那个女子。“要不现在还钱,要不然,就拿你的孙女来抵账吧!”说话间几个人已经上前抓住了那个哭成泪人的丫头。
“这是什么利息,也太高了些吧!”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的翊宇听着他们的话随口问着。
“若非是这么高的利息,怎么会几个月的时间,这弈城中会多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不过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是我们看不过去,有心打抱不平,只怕也没有什么理由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沦为乞丐了!”听到逸云的话,翊宇回过头死死的盯着他问道:“这些人如此胡作非为,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管的吗?”说完,看着逸云有些无奈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了答案。虽然对于程升不作为的事情,早有耳闻,翊宇原本以为他与苏文道有所牵连,便没有另眼处理,谁成想,苏文道倒台,京兆尹程升竟然是全身而退,这狐狸尾巴,竟是藏的连一缕毛都不曾让人抓到。
说话间,那个老者已经被那个姓何的公子手下的人打了个半死了,姑娘也被强行塞到了狭窄的轿子里。我连忙说道:“不管倒是是谁的错,之前也便算了,如今既然亲眼所见,便是不能不管的了。云弟,去把那姑娘救下来吧,别白白的再害了无辜的人。”
“我去?”逸云听到我的话,连忙指了指自己满是疑问的说道:“长姐,你说笑呢吧?那可是三千两不是三两,我就是一个空有爵位的世子,哪有那么多钱!”说着看向站在一边的翊宇。翊宇只当没有看到逸云一般,扭头躲了过去。
那些下人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些席子,铺在地上,围将起来。随即耳边回荡起小姑娘反抗的声音,“这里可是大街上,他们也太大胆了吧!”我见了有些心惊,下意识的握紧了翊宇的手。“太过分了,真当我不在这了!”逸云叫嚷着冲了上去,三拳两脚便救下了那个姑娘。
“你们是什么人,敢打扰老子的兴致!”说着那个姓何的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进来看到站在翊宇旁边的我,言语瞬间变得有些轻浮,我匆忙后退了两步,躲到了翊宇的后面,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他紧握着,心里,方才觉得安稳些。
听着那姓何的话,那些小厮们纷纷朝着我们冲了过来,似乎非要活吞了我们方才罢休。我感受到翊宇的手我的更紧了,他的整个身子都有些抖动,大概真的是生气了,或者应该用盛怒两个字来形容。那个姑娘算是得救了,蹲在那里照顾着她的爷爷。逸云匆忙赶了过来,一时间翊宇和逸云就在我面前和那些人打了起来,声音很大,不少的百姓都被惊动了,悄悄的出来躲在一边看着。
小厮们拖住了翊宇和逸云,我有些胆怯的连连后退,雨蝶陪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躲在一旁,那个姓何的却渐渐的逼了上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我的手,便把我朝着他的方向拉,我惊慌大叫,雨蝶上前想要阻止,却被他用胳膊打到,栽倒在了一旁。被拖住的翊宇,听到我的喊声,猛然站定,微微扭过头,用一种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随即一个甩手,他手中的扇子径直朝着那姓何的人就飞了过来,正中后脑,一时间那人已经是口喷鲜血,倒在了我的面前,四溅的鲜血落在我的脸上、手上还有衣服上……
还在打架的人们见到自己家的公子被翊宇杀了大惊,其中一个人喊道:“你,你们等着,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着领着那些下人离开了。翊宇掸了掸身上的土,随后匆忙的朝着我走过来。此时的我,双手在胸前紧握着,全身都在瑟瑟发抖,翊宇见了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摇了摇唇,没有说话,一把将我搂在他的怀里,嘴里还在不断的说着:“别怕,有朕在,没事了,没事了……”躲在他怀里的我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站在一旁的雨蝶早就已经被吓傻,逸云站在一旁愤愤的生着闷气,心里暗暗骂着……
何府的何常见自己的儿子出门至晚未归,眼见天已经擦黑,不由得暗骂其不争气,只知道出门鬼混,走进来的何母听了说道:“咱们儿子怎么了,不就是晚一点回来吗?”
“你知道什么,真是慈母多败儿,最近外面乱糟糟的,你也是管着他点,别见天的让他出去瞎胡闹!”何常有些生气,嘴里说着自己的夫人过于溺爱孩子,可作为老年得子的他,对于这个独生子何常不是过分的溺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