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甘的逸云并没有和楼峰一起先行离开,而是低垂着头走到了我的寝殿,见到半倚靠在床上的我后低声说道:“长姐,我找了好久,这宫里的每个人看上去都是无辜的,你说到底会是谁呢,他真的能隐藏的这么深吗?”抬头看了一眼他,嘴角微微上扬一笑随即说道:“只要走过,就一定会留下足迹,你之所以发现不了,可能只是走错了路。若是走到了岔路上,自然是越走越偏,找不到想要找的人,甚至于会越差越远,最后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坐在那里的少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看了看,半晌之后方才说道:“长姐,那些脏东西必然是掺在了饮食之中,可是小厨房里的东西都是经过云竹姑姑和小海他们查过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如果不是在小厨房里面出的问题的话,还能是在哪里呢? ”说着扭头却看到放在那里的药罐子,顿觉眼前一亮,随即问道:“长姐,你每天都会喝这些药吗?”
“是啊,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宁的,徐大人说着这些最是安神,故而几乎日日都会喝上一碗,总归晚上能睡的安稳一些罢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听到逸云的话,我转头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药罐后回应着他的话,说完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方反问了一句。
“长姐,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是煎好了送过来的,还是在宫里面煎的?”
“都是徐大人开好方子,在御医院抓好了,在我宫里煎的,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那些东西,会不会就被掺在了长姐的安神汤里呢,是药,便会有一些异味,掺在食物里,很容易便会被人发现,可若是掺在这药里面,杂七杂八的都是药味,若非精通药理之人,只怕是难以分辨的!”听了逸云的推测,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这药,都是小海亲自煎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小海,我还是信得过的。”
“就算是小海亲自去御医院取的药,回宫又是他亲自煎的,也未必这过程中就不会有别人能够在里面动手脚,长姐还是先请徐大人来看看再说吧,万一是我猜对了呢!”
听了他的话,我连忙让小海去御医院请了徐晨过来。匆匆赶来的徐晨检查了许久那个药罐子也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容器没有问题,那边是药的问题了!”云竹听了转身离开去取了一包还未来得及煎的药递给了徐晨。接过药的徐晨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方才说道:“原来如此!”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逸云急切的追问着。
“娘娘,世子,这问题就是出在这药上,这药里面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些药渣之中变掺杂了那些害人的东西,煎药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把药渣挑出去,或者说,很多药最有用的便是这些药渣。把那些东西掺在这里面,实在是不易察觉,这个法子果然是精细的很。”
“这就怪了,每次我去按照徐大人的方子抓药的时候,都是亲眼看着他们包好的啊?”
“那就是在药柜上动的手脚,或者……”
“或者抓药的人手上早就沾上了这些东西,在当着小海的面抓药的时候,手上的药渣便粘在了药上面,如此一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长姐的药里面放了那些害人的东西。只是若真是如此,只怕就不只一个了,药房的宫人也不算少,总不可能小海回回都能碰到那个人吧。”
“一般,我都是在固定的时候去的,所以遇到的也不过就是那一两人而已。”
“那就先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再说,既然方向对了,一层一层的查下去,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害人的东西!”说完,逸云拉着小海径直朝着御药房去了,在小海的指认下,控制了两个抓药的宫人,一个姓李,一个姓葛,随即拉着楼峰连夜审问,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青楼舞馆,向来是一个城中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方,可就在弈城中最繁华的青楼之中,却有这样的一片“净土”,里面的烛火昏暗,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是宫中皇上才能饮用的龙涎香茶,除非御赐,其他人是没有这样的口福了,但是坐在这里的人却有着如此的口福,而同时他并不是那个君临四海的帝王。昏暗的烛光下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见到一身的华服,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看不真切的脸庞……
“堂主,出事了。上官逸云已经查到了阿鑫的身上,属下担心,阿鑫只怕是熬不过他们的严审,您看要不要?”一个蒙面的人悄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对于一个人突然走进来这件事,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并没有显露不一样的神色,显然他在这里就是为了等这个人的到来。
反倒是听到了蒙面人口中的话,那个人的神色才有了一些变化。伸手端起茶杯尝了一口之后,微闭双眼,似乎在回味着口中刚刚洋溢着的茶香,半晌之后才说道:“这茶是很好,只可惜在这烟柳之地饮用,实在是有些跌了身份。他们查的还真是够快的,不过让上官逸云查到阿鑫这里,也就够了,再查下去,牵扯的未免太多了些,你说呢?”说着眼皮上挑,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蒙面人,那人听后想了一下,随即说道:“堂主说的不错,只是阿鑫未必会为我们隐藏这件事情吧,毕竟事关生死,他……”
“他一定会的,你去告诉他,在他全家的性命和他的命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当然,如果不小心选错了,可能谁也活不了……”蒙面人听了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位堂主一向是狠厉,但却不曾想到可以如此无情……
那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稍微有些褶皱的衣服后才说道:“这龙涎香茶凉了之后,还真是难喝,你走的时候记得倒了它。”说完便离开了房间。那个蒙面人也不曾停留,趁着夜色潜入到皇宫之中见到了被五花大绑扔在那里的李鑫。
此时楼峰和逸云已经着实熬不下去,只好暂停询问,离了审讯的地方找了一个地方休息去了。只等他们再次回到审讯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日升时分,而领他们有些诧异的是,再度见到他们的李鑫,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疲倦之色,反而是精神抖擞,还有一些视死如归的坚毅,他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承担了下来,面对供认不讳的他,逸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是听着李鑫合情合理的供词,楼峰却觉得这份供词实在是过于的合乎情理。
仓促的写好奏折,连着李鑫的供词,在一个时辰以后的早朝时分呈送到了翊宇的面前,翊宇看过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放在一边和百官论起其他的事情。逸云见了,忙欲说些什么,却被站在一旁的楼峰拦住了。
很快早朝散去,逸云有些不甘的走出了凌云殿,他的心中对于自己被楼峰拦住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不过这点计较,很快就随着苏全的到来而消散了。正如楼峰所料想的那样,早朝刚刚散了,翊宇便将他和逸云还有天翼和清河系数叫到了凌云殿。
“这份供词,朕看过了,有些疑问。你们也看看,算不算证据确凿呢?”接过供词的天翼连忙浏览了一番之后说道:“于情而言,不合;不过于理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皇上若是以此结案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也算是能服众吧。”
“你且详细说说看,怎么合与不合法了?”
“皇上,于理而言,有动机,有能力,有证据,完完整整,足够定案了。可是于情而言,李鑫不过是当年庆阳宫中的一个使役,平日连先霓妃的面都未必见的到,不见面,难生情谊,那么既无半分情谊,如何甘愿冒着诛灭九族的危险,来做这样的大逆之事呢?”
“你说的不错,朕也有此想法。何况霓妃,如何能算是被皇后所害的,真的想要报仇,只怕也是寻错了仇人的。不过既然他身后的人已经把他推了出来,他又是铁了心要做这个替罪羔羊,只怕,再查也是查不出什么的了。倒不如就此结案,你们以为如何?”
“那怎么行,如此草草结案,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那以后,不是谁都敢胡作非为了!”
“逸云,你别激动啊。此时只有顺了那些人的意思,结了案,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慢慢的露出马脚来。明着我们可以结案,可是私底下却不能放松调查。毕竟此次受损的可不只是皇后娘娘,还有未出生便夭折的皇子,如此严重之后果,皇上确实不能轻易放过。”天翼拦住了有些着急的逸云,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就按天翼说的办,楼峰,结案吧。至于那个李鑫……杖杀。”
在场的人听到了翊宇的决定,纷纷行礼接旨。半晌之后,逸云却长叹了一声,众人听了,忙问为叹气,只听逸云说道:“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若他真是主谋也就算了,可偏偏就是一个倒霉的,没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放进去的那些东西到底是干嘛的!”
在场的人听了,也都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少顷,翊宇终于说道:“放心吧,这幕后的主谋下场一定会比他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