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翊宇来到我的书房,苏全已经提前将成堆的奏折堆在了桌子上。手边放着的浓茶,似乎已经无法未翊宇消解疲惫。沐浴更衣之后,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翊宇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也只得是满是无奈的一声轻叹,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后说道:“还有这么多啊。”
有些无奈的长叹了一声,随后翊宇才感慨着说道:“是啊,这些人一天都不带消停了,每天都写好几本,写着不累吗?”看着一脸无辜表情的他,我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连忙说道:“写着当然累了,可是相比于站在朝堂上几个时辰,这点笔墨就轻松多了,不是吗?”
“那倒也是,不如,你来看,朕来批,如何?”说着,翊宇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见了连忙摆手惊道:“这样不行吧,有这个时间皇上还是赶紧看吧,折腾了一天,我都困了!”
“就这决定了,来,坐着!”显然我的反对在他的面前是无效的,他连忙拉着我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随后便递过来了一本奏折。我看了一眼他,随手翻开奏折,浏览着看了一眼之后说道:“这是刑部送来的两起证据确凿的人命官司,凶手已经抓到了。”说着递给翊宇。从我的手中接过奏折,翊宇想了一下之后说道:“虽然是证据确凿的,但毕竟是两条人命,还是让刑部在复核一番,在作处置吧。”说着将批复写在了折子上,放在了另一边。
就这样,我来看,翊宇负责批复,很快未曾批复的那一摞渐渐的变得矮了下来。我拿起最后一本奏折,翻开一看,那却并不是奏折,而是东水的国书,大概是苏全匆忙之间误混在了里面。看着那份国书,我信头一阵,若是上午北疆王说的时候我还是心存犹疑的话,此刻便是铁板钉钉了。心头一震,手中的奏折径直掉到了地上。对于我有些反常的举动,翊宇有些诧异,弯腰捡起那份‘奏折’看完,不由的微闭双眼,随口道了一句:“这个苏全怎么把这个也给搬过来了!”听到他的话,我赫然一笑随即说道:“若不是苏全今天误把它混在了里面,皇上还打算瞒我多久?”翊宇听了,脸上挂着一抹苦笑,声音有些低,似乎没有底气一般的说道:“不过是一份国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又何必故作轻松的说这样的话,我还奇怪,怎么秦兄就这么着急回去,东水国若真是打过来,皇上要怎么办,此刻的翊国,哪里还经受的起任何战事?我知道,若是放在三年前,翊国自然不会把东水看在眼里,但今时不同往日,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算是举全国之力,也无所谓。不管怎么样,朕绝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当年北疆做不到的事情,他自然也做不到!”翊宇咬牙切齿的说着,心中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站起身,随后把我也从凳子山拉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那里,翊宇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说道:“梦儿,你记着,不管多大的代价,朕一定要护你周全,这是朕答应过你的。”翊宇说完故作轻松的一笑之后说道:“再者说了,这也是朕答应过天翼的。”
不只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反正看着翊宇如此一本正经的提起和天翼的约定,我有些无奈,微微一笑之后说道:“若是皇上当真食言,天翼哥哥又能如何呢。”翊宇听了没有说话,拉着我离开了书房,一路走到了院子里。见我们来到院子里,想着我穿的单薄,连忙进屋取了一件披风送了过来。站在我身旁的翊宇从云竹的手里接过披风之后便示意她们离开了,有吩咐苏全将奏折送回凌云殿,按照批复吩咐六部去按着处置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我转身看着翊宇,半晌之后方才说道:“翊郎不会后悔吗?若是举国之力,仍旧难以取胜,到时候,翊郎就要背负这千古骂名了……”翊宇笑了笑随即回应道:“那又如何,朕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送你离开。两年、七百多天、八千多个时辰……朕那个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如今,只要知道你在,即使政务缠身,在凌云殿里无法抽身过来,朕也觉得心安。朕实在无法想象,你不在身边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看着他,我有些不知所措,不想离开他是真,可却也不忍心看着他以后可能会背负的那些不该他背负的东西。勉强的笑了笑,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的抱着他,额头紧靠着他的胸前。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沉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从你嫁到太子府的那一天开始,朕与你的命运便已经连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望着眼前的花木,翊宇的眼神有些迷离,搂着怀中的我,感觉到我在他的怀中,似乎才有一丝的安稳。闻听他的话,我嘴角微微上扬一笑,随即轻声问道:“江山和美人,翊郎当真做出决定了,你可要知道,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当然,朕要这千山万水,也不过是为了与你踩踏、嬉戏,若是无你,要来又有何用!”
“翊郎……谢谢你……”
出了皇宫,逸云请北疆王到侯府用晚膳,路上北疆王问道:“逸云,东水那面,你们的皇帝真的打算拒绝了,这次这么肯定了吗?”逸云听了满是自豪的回应道:“当然,皇上决定不会同意长姐去东水和亲的。他是一国之君,一定能够保护长姐的,不是吗?”
“依本汗看,他不是拒绝和亲,也不是拒绝让你长姐去和亲,他只是不能让他的皇后去和亲罢了。若是一个国家,沦落到以国母去和亲,那无异于直接投降,这才是你们的皇帝真正在意的事情!”听到这话,逸云冷冷的一笑之后说道:“可汗说的多,但是可汗是在从国君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容忍以国母联姻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们的皇上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是翊国之主,而是他所爱之人的夫君,虽然是一样的结果,一样的选择,但是这对于每个人来说,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你就那么相信你们的皇上吗,你要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决定的话,一定会引来一场暗无天日的混战,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牵涉进来,不止东水和翊国,南疆、西疆甚至于北疆都会被牵扯进来,为了所谓的爱情,就搭上无数条人命,值得吗?”勒住马缰,停在那里逸云一脸严肃的回应道:“可汗,如果,战争不可避免,你会参与进来?”听到这话,北疆王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动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觉得呢?”逸云听了呵呵一笑随即回应道:“呵呵,可汗肯定不会。虽然看上去四境狼烟,每个人都能分一杯羹,但实际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再者说了,北边的北俄,只怕已经让可汗应接不暇了吧。”
“哼,一个小小的北俄,本汗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北疆王说着,且不说逸云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因为实际上,现在北疆的大部分精力确实已经被北俄牵制住了。逸云听了礼节性的一笑之后说道:“辽博现在国力衰微,辽海与我翊国联姻,不会贸然出兵。至于西疆……可汗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东水,我翊国又如何会放在眼里呢?”
说着两个人继续骑马朝着侯府走去,北疆王笑着回应道:“东水虽然志气满满,但是只怕连临安王那一关都过不去。说来本王倒是挺佩服你们的皇上的,用一个胜算很大的选择,赢得了美人芳心,还有这千古的名声。这世上的好事,倒是都被他遇到了。”
“大概是老天都在帮忙吧。”说着两个人回到清凌侯府,用过晚膳,逸云和北疆王聊了许久。当晚,逸云原本打算留北疆王在侯府休息,但无奈北疆王执意回驿馆休息,也便罢了。
松林竹影,站在院子里,天翼仰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怎么了,大半夜的在这里,发什么呆呢?”从外面走进来的羽辉随口问着。天翼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我在想这个翊国到底是怎么了,这两年就像是按下了葫芦浮起瓢!”
“国家多事,咱们也只能是尽力而为。过两日我就先撤了,你帮我看着点东水的那位国君,也看看各国的反应,只要其他的几位国主不掺和,东水,就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这次皇上是下决心要护着梦儿了,可若是他失败了,只怕梦儿,也是……咱们就多尽些力气。”
“为了让他们不后悔,咱们也的先做些不会后悔的事情了。倾尽天下,若是还换不来相守,那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羽辉故作抬眼的看了看天翼,随即说道:“怎么着,你这么大度,开始祝福他们了,这结了婚的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秦兄!不管怎么说,已经走到今天了,除了祈求下辈子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天翼说着是一声长叹,羽辉听了也只剩下一声长叹,半晌之后才说道:“这世上的人都不容易,一个为了她恨不得终身不娶,还有一个也是为了她,娶了公主的。情之一字,实在令人唏嘘。”说着伸手拍了拍天翼的肩膀之后说道:“这辈子,差不多行了,就算是缘分未尽,那也来世的缘了。我走了,回去收拾行李,东水……烦人的东西,早晚有一天灭了它!”羽辉甩下一句满是不耐烦的狠话之后,转身离开了疾风王府,独留下天翼默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