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城外一座高耸的青山上,一群白衣少年就站在山巅之上,傍晚的斜阳映衬在他们的脸庞上,本就英俊的面庞平添了一份帅气。再看他们的领头人,剑眉凤眼,一袭白袍纤尘无杂,貂绒披风更显贵气,俊朗的眉眼间英气逼人,或许他生下来那刻开始便是弈城中最耀眼的少年……
领头人起身对副手说道:“你们今夜先进城,我随后到!”少年们听了离开了,独留下他坐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眺望着垂垂落已的夕阳,手里把玩着一个一个血红色的珊瑚手钏,不由得握紧,贴在额头上……
第二天一早,苏全禀报神风队全体昨夜从北边归来,楼峰已将一众人安排在自己府中休息。翊宇听了说道:“你亲自去趟楼府告诉楼峰,他和神风队今日不必上朝,让他们今天申时入宫到凌云殿等我就行,去吧。”这时我正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他们说话说道:“一大早的,皇上就开始处理朝政啊。”翊宇也起身了,一番洗漱之后,雨蝶和宫女端来了早膳。
早膳期间我们讨论起文姬的小公主的名字,翊宇说明太后的意思,我想了想说道:“文姬妹妹想来醉心诗书,只怕还要在诗词中想想才合适。”翊宇问道:“你有什么建议,说来听听。”我想了想说道:“最近有一首闺阁小诗传诵很广。”说着吟诵道:“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臣妾最爱这月影一句,不知皇上以为如何。”翊宇道:“言有尽意无穷,绝妙。”正聊着,文姬带着公主来到了幽竹轩,一番礼节之后我说道:“妹妹来的正好,本宫正和皇上说着小公主的名字呢,正好你来听听。”
听到月影的名字文姬说道:“月明星稀,对影陌上。富于意境,极好。”我笑道:“这……天上明月独成影,照入凌云尽是情。”文姬道:“姐姐只顾笑话我!”翊宇道:“你这张嘴啊!”文姬道:“依臣妾说,皇上怪不得姐姐,到是皇上宠了姐姐这张嘴,便叫她想起什么便说什么了。”翊宇道:“如此,倒是朕的不是了。”
正闹着,苏全走进来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去上朝了。”说着翊宇起身离开了,我和文姬一同送走了晴芸,又去御花园转了转便各自回宫休息。
过了元宵,翊宇借着神风队收集到的证据,秉雷霆之势,问罪章家。这日,文姬带着月影和游然、婉莹一起来到幽竹轩。游然说道:“如今皇上在前朝忙着,我们的耳朵也没闲着。听说章林已经在狱中绝望自裁了。真真的是可怜了皇后娘娘。”
我听了说道:“好在皇上顾念旧情,并没有牵连皇后娘娘”婉莹道:“只是,母家由此大过,皇后娘娘的位子怕是也坐不稳了。倒是梦妃姐姐生有皇子,这皇后的宝座必定是姐姐的了。”我笑道:“本宫哪有那样的福气,但求在这宫里平安一生就是了。这话,就不要再说了,免得旁人听了又白白的惹了闲话。”文姬道:“姐姐深受皇上宠爱,不必如此过谦。”我付之一笑未曾再言。
午后时分,我听闻章玉琪因心悸忧思而难产。我不由的想到了以前种种,对雨蝶说道:“雨蝶,你陪本宫去看看玉琪姐姐吧。”
走到章玉琪居住的正坤宫,正好遇到翊宇匆匆赶来,翊宇见了我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说道:“听说皇后娘娘难产,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说着,在雨蝶的陪伴下,我和翊宇一同走进了正坤宫。
御医们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章玉琪终于平安诞下了一位小公主,正当我们围着孩子说笑,却听御医突然来报章玉琪血崩了。我听了连忙走了过去,章玉琪见我前来说道:“你来了。”我道:“是啊,娘娘不用担心,御医们一定会有办法的。”玉琪道:“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妹妹,只是有几句话要告诉你。”我道:“姐姐,你说就是!”玉琪道:“本宫看着,那么多个孩子的命,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没了,本宫心里不好受啊。左家,章家,还有邱家之间的恩仇从来没有停止过,从进府那天开始,本宫就知道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能为皇上生下公主,本宫死而无憾了。今后你务必要小心淑妃……”听到玉琪的话我心中疑惑,玉琪显然看出来我的疑惑说道:“你以为她真的疯了吗,谁都知道皇上对三家早有忌惮,如今我章家和左家接连覆灭,接下来,她也逃不掉。”我惊道:“淑妃姐姐她……”玉琪道:“不只她,只怕你身边和你交好的就有呢,好歹你我姐妹一场,照顾好自己。”听了她的话,我突然想到莫离尸体的脖颈上那个如镯子一般的红印,心中一惊。未及我反应过来,章玉琪已经没了气息。
我下意识尖叫起来,翊宇、雨蝶和苏全急忙冲了进来,雨蝶上前扶住我满手是血的我。苏全上前才发现章玉琪已经没了气息,翊宇听了说道:“传旨,皇后章氏,蕙质兰心,德行昭彰,加封为德惠皇后,以皇后仪制厚葬。”说完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我一把抱住他,他见了急忙把我搂在怀里不停的说道:“没事、没事了啊……”
翊宇送我回到幽竹轩,一路上我都觉得我的耳边不断回响起章玉琪最后说的那些话,眼前不断闪现章玉琪殁我面前的场景,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恐惧。翊宇送我回到幽竹轩之后,虽不放心,却只能去前朝处理政事。
当晚,翊宇很早便来到了幽竹轩,见摆在我面前的饭菜,丝毫没有动过说道:“你,还好吧,她和你说了什么。”我抬头看向他,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啜泣的说道:“她,她说,她从进府那天就知道自己不会善终,能够为皇上诞下公主便死而无憾了。皇上,您是不是早就决定要铲除左、章、邱三家。臣妾虽不懂什么朝政,可是玉琪姐姐她们是无辜的啊!”翊宇坐在了我的旁边说道:“或者她从未害过人,但府里、宫里的算计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可能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成了被算计的一颗棋子罢了。生死有命,你不必太过伤感。”我脱口说道:“算计来算计去,究竟有什么可算计的。五年来,多少人都去了,她们从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却不能有一个……”
说到这里,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也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或许玉琪临终说的很对,我的身边又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呢?这人心隔着肚皮,谁又能看透谁的心思……
三天后,翊宇以德惠皇后的尊容下葬了章玉琪。章玉琪走后,中宫皇后的位置空了出来,所有人都认为我会成为下一个皇后,就连翊宇也和我商量让我入主中宫。但我每每想到章玉琪临终前的样子,都觉得心有余悸,故而一直推脱着。
那天晚上,翊宇留宿幽竹轩。他和我说道:“如今一切都好了,这中宫皇后的位置朕终于可以还给你了。”我依偎在他的身上,说道:“翊郎,这个位置本就不是臣妾的,何必要还给臣妾。很多时候臣妾很羡慕玉贵太妃,何况皇后这个位置更是平添了几分算计,臣妾是万万不能胜任的。不如,就让臣妾一直做翊郎的梦妃,好不好。”翊宇道:“朕知道,你过于善良,没有母后那样的手腕与算计。只是安儿渐渐大了,朕只有这么一个皇子,本就有心立他为太子,你也要考虑他的嫡子身份啊!”我笑道:“翊郎春秋鼎盛,怎么早早的就立起太子来了,何况安儿还小,还该在历练些时日。再说,皇上怎么知道以后就不会再有更优秀的皇子出世呢,皇上本身不就是六皇子吗!”
翊宇笑道:“听你的意思,可是想在给我生几个皇子啦。”我急忙推开他喃喃道:“讨厌啊你,谁要给你生啊!哼……”他用力将我拉回说道:“不是你,还有谁啊。这样吧,等以后安儿长大了,入主东宫,你就给我去当皇后!”我瞥了他一眼说道:“嗯……好吧。没准以后,你就有了新宠,忘了我了呢,对吧!”翊宇顺着我的话说道:“也对,看来,还得在让你给我生个皇子才好!”说着翻身看向我……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翊宇再也没有提过立后的事情,前朝、后宫由此产生了不少的议论,一日我们在御花园中宴饮,后宫中的嫔妃们全部都到场。我说道:“再过些日子就是龙抬头了,姐妹们可有什么打算?”文姬道:“哪有什么打算,民间自然要出门踏青,只是我们出不得宫,左右也就平常过了。”游然道:“若是龙抬头,姐姐登临后位,只怕才是最大的喜事吧!”我道:“妹妹说笑了,本宫素来可无意于后位。”
婉莹道:“娘娘,嫔妾入宫前每年都会去凌霄峰游玩、踏青。只是今年怕是去不了了!”我道:“凌霄峰,小时候,本宫也常去,那里景色奇美,别有一番风味。算来,也有些年头没去过了。”
这时淑画慢慢走来说道:“本宫可来迟了?”自从章玉琪离世后,淑画的精神也慢慢的好了起来,倒是越发精神了,只是如此一来,我更不由得想起章玉琪临终前的话,不由得怀疑这一切都是淑画摆的局,只是我一直不相信她会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又没有什么证据,所以也就搁置了。
见淑画到了,我道:“邱姐姐的气色越发的好了,看来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如初了。”淑画道:“也是托妹妹的福呢。”我听了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淑画和其他的妃嫔聊天,直到宴会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