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站着的人脸上尽显其愤怒和丑陋的不满,双关大粗眉紧皱了鼻梁,在被反问后表情上写满了疑惑的诧异。
“你说什么?”
“我说她什么也没有干,为什么要她出去?”闫焱丝毫没有对自己的话感到哪里不对。
“她上课讲话,扰乱了课堂秩序,难道我不该让她出去吗?别说她了,刚才讲的最起劲的就是你,别以为我没看见!”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神经”老师彻底被激怒了,大吼道:“我要不是看你是新来的,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你以为我能对你宽容?你要不想听我的课,你也可以给我滚出去!”
他从一进教室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让人看了立刻就心生厌恶的小子,仗着自己家的本事,以他的成绩怎么可能进入这所学校?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以权利撑腰的人!现在还敢跟他较劲?像这类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臭小子竟还到了他教的班级。本就是一类烂人,趁早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滚出去吧!
闫焱二话不说,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班上的人个个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的人还在心底佩服起闫焱来。
小子,有志气!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极为有优势的身高立在教室后面,还不忘朝着讲台那个方向投射出斜睨的眼神,显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此刻所有的人几乎都打心眼里欣赏起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不过他们都没有太过于表现在表面,敢跟“神经”老师明着面对着干的人在他们年级可不多。
台上的人心里的愤怒已经燃烧成了烈火,当闫焱真的出了教室后门,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显现出来,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哼,这种学生他早就见多了,真以为自己很酷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黑社会老大了吗?笑话!
“神经”老师再一抬头正看见陶臬站在原地,他气得正不知道哪里发火,喊道:“陶臬,你也给我出去!”
周围人再次看向陶臬,陶臬的心里一惊,尴尬和所有的目光促使她想快速逃离现场,立马出了教室。
站在教室外墙的那一瞬间,陶臬仿佛获得了解脱,刚才的胆战心惊一下子变成了心脏的怦怦跳。她转头看见闫焱背靠在墙边,而闫焱同样也看着她。两人不同的是,闫焱却是在对她微笑。
好一会,陶臬竟也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不是在为老师骂了自己而笑,是终于有人陪自己罚站而微笑。好像刚才复杂的情绪又被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男生占据了。
以前只是被老师说几句,天生玻璃心的她就觉得心里很难受,自尊心受到破裂,自卑感从心底涌上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默默的承受着不该有的委屈。
每个人都害怕受到伤害,因为只有一个人,那是孤独的悲伤。如果有一天有个人闯进了你的世界和你一起承担难过的感觉,即使是再大的罪责,你也会笑得很开心。
陶臬从没觉得这样的轻松,被老师骂了又怎样,至少有个人陪着自己……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教室里传来老师仿佛与生俱来的大嗓音,时间在缓缓流动,陶臬的思绪忽然沉入了思考的世界,那股自卑的心情在渐渐涌动。
她一直都是个差生,成绩不好,长相普通,脸上的痘痘,皮肤的油腻和身材的微胖,甚至让她有些难看。她没有什么朋友,和同学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很好,毕竟她做任何事都只有一个人。这样的她,老师肯定会觉得她是个不好的学生吧,其他的人会不会也是这样觉得呢?
活在世上,好像本身就是一种痛苦,要是世上没有她就好了……她低着头想着,时而抬起头望着漂浮着几片白云的碧蓝天空,吸进一口气再吐出来,以试缓解压力,可更多的难受只能逼迫自己忍耐。
而闫焱一直都静静的看着陶臬的举动,他似乎早就把刚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臬子,你在想什么?”
“啊?”陶臬抬起头,转头看着他,微微笑道,“没事啊。”
他盯着陶臬看了好一会,眨了眨眼,说:“你是不是很介意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啊?”
陶臬总有一颗不想让别人揣摩到自己想些什么的心,她一听到闫焱的话立马笑着反驳道:“没有。”
女生似乎每说一句都是笑着回答,闫焱几乎以为她说的都是真话。
“真的吗?”闫焱问道,陶臬只微微笑着挑了一下眉,没有回答。转而闫焱继续说道:“其实,这个老师我认识,昨天我跟我妈来学校办转校手续的时候,他就在校长办公室里,当时我看到他正被校长一顿挨批,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往我这里看了几眼,校长看到我们,就让他出去了。我觉得,他今天肯定就是故意针对我来的,要不是看我这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样儿,舍不得对我下手,况且我还是个转学生,所以就把气撒在你身上了。你不要理那个‘神经’,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学校炒鱿鱼!”
一番话甚是激起了陶臬的兴趣,不敢相信的笑道:“真的?”
“当然!”
陶臬从深沉的思绪里又被拉了出来,她一个噗呲的笑,压抑的感觉又渐渐被另外一层心情压了下去。
两人在教室外不停的笑,同样的,教室里的人却也笑了起来,但并没有那么明显,直到闫焱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原来,闫焱这毫不顾忌的性子声音说得贼放肆,从他说认识这个老师开始,教室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神经”老师的脸早已经变得发红,他赶紧除了教室门大吼道:“你们俩在干什么?站在教室外面都不安分吗!再让我听到你们乱嚼舌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陶臬和闫焱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俩的话竟然被听到了。
伴随着下课铃声,教室里的人都哈哈大笑,当“神经”老师回过身,他们又立马止住了笑声,他又对教室里的人说道:“我警告你们,别给我乱说话,不然小心我教鞭伺候!”
“哼”的一声,就气呼呼的出了教室。班里的人再次笑得前仰后翻,下课的铃声仿佛成了他们欢快的音乐。
闫焱和陶臬先后回到了教室,一个个的男生都往闫焱这边探寻事情真相的经过,而闫焱也是十分乐意的给他们讲述着细节,个个忍着腹部痛的也要哈哈笑,这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吧。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神经”老师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而陶臬却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就在“神经”老师出教室门的那一刻,他指着还站在一旁的陶臬说了一句“特别是你,陶臬”,那种恶狠狠的态度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因为不好意思直接问身为男生的闫焱,一些女生只得凑到陶臬身边问着闫焱都跟她说了些什么,明明是这么开心的时候,陶臬却只是朝着她们微笑一下说自己不知道,这无疑是给她们扫了兴,最后又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几个女生在另一边无语的看着仿佛永远都只会写作业的陶臬,不停的谈论着。
“嘁,装什么装啊,问几句还不愿意说了?”一个女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呵,就她这种人,能跟你搭上话才怪!”
“她只会写作业好吗?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哪来的那么多作业,写那么多,成绩还不是那么差!有什么用啊?”
“就她,哪比的上辞微啊?凭什么能跟长得这么好看的转学生坐一桌?真是走了‘狗屎’运!”
一群女生来来回回的谈论着,而另一个面貌有些艳丽的女生只是一直盯着最后一桌的那个方向看,什么也没有说。
她披着下摆微卷的长发,脸上擦着略显光泽的白粉,嘴唇上涂着有些成熟的口红,眼睛上也粘着不适合年龄的睫毛贴。如果不是她的化妆功底还不错,或许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画了多厚重的妆!而不是觉得这是淡妆了。
昨天那个人,真的是她吗?还是说,那只是她做的梦?夏辞微想道。
她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你们说,她有兄弟姐妹吗?”
“她”自是指的陶臬,几个女生很快就懂了意思。
“我听说她好像有个哥哥。”
“恩,我那天去超市买东西,看到了她,我跟她打招呼,结果她只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就走了。她身后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她哥哥。”
“啊?没理你吗?”一个女生问道。
另一个女生瘪了瘪嘴:“对啊,完全把我当空气啊!真觉得自己很清高!哼,我下次再遇到她,我就当没看见!”
“怎么是这种人啊……”
几个女生都露出嫌弃的样子,对陶臬更是觉得厌恶了。
夏辞微倒是没在意这些,她继续问道:“没有其他的姐姐或妹妹吗?”
“好像没有。”
“那她哥哥多大啊?”
“据我那天看到的,好像二十来岁吧,长得还多好看的。不过我不是看得很清楚。辞微,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夏辞微回道。
真的没有吗?难道真的只是她的梦吗?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啊?夏辞微越想越气。
陶臬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给她造成困扰,真是恶心透了!
话题越来越火热,说在超市遇到陶臬哥哥的那个女生还在继续说着:“说来也真是奇怪,那天我看到的她哥哥长得是真的好看诶,你们说为什么陶臬却长这么胖?唉,这基因怕不是中间变异了吧?”
“哈哈哈,你别这么说,她爸妈都把好基因给她哥了,哪有功夫理她啊?哈哈哈……”
“她这种性格,老天都不眷顾她!”
……
当男生和女生各自队伍聊的正嗨时,上课声又响了,每个人都纷纷回到了座位。
这样上课下课的过程在一上午似乎经历了无数次,学生党早已经习惯了。
就这样,上午的时光过得飞快,从第三节课就开始沉默的陶臬仍旧到了中午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谁也不知道原因,只是闫焱叫了她好几次,她却只用微笑来打发了。
这样奇怪的女生,让人真的很好奇,至少闫焱是这样想。几乎一上午他都盯着陶臬看,但每次陶臬看他的时候,他又立马躲开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