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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屠狼城下

见到了临潢城的牌坊,天快要黑了,完颜羊皮让大家歇一会,真走不动了。前面跑了一匹马,是城里的司官专门来迎接赵夫人的,见如此不堪的情况,摧马返回禀告瑾王。

天渐渐黑下来,完颜羊皮害怕再有狼袭击,不等迎接的到来,命士兵驾车出发,没走出几步,前方有灯火缓缓而来,完颜羊皮大喊:“停车防卫。”士兵持刀把轿车围住。赵金铃撩开轿帘观望,见茫茫雪海中有红色的火苗在跳跃,越来越大,一队举着火把的人马很快到了。

瑾王完颜享亲自来迎接赵夫人,赵金铃抱着县主下了轿车,鞠躬示礼,道:“王爷,奴婢来晚了。”完颜羊皮跪到,士兵也纷纷跪到,瑾王先搀扶起完颜羊皮道:“一路辛苦。”随后解开长袍披向赵金铃,把县主抱过来,县主哇哇大哭,朱嬷嬷忙抱过去,瑾王命夫人上车,套了马,向临潢城赶去。

临晚,赵夫人入驻了早已安排好的宅院,离东西两宫不远,与萧氏原来侍奉赵夫人的两个女婢早已拢好火,铺好被褥,等着赵夫人的到来。瑾王看着赵夫人歇下了,见她乏的不行,独自去了岭潢殿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瑾王完颜享去看赵夫人,赵夫人正急的要命,县主高烧不退,头上盖着湿毛巾,大眼睛紧闭着,瑾王急命医士,医士看罢道乃寒至惊吓之病,熬其汤药,灌服三日不见好转,瑾王见赵夫人惊慌失色,命医士再看,开三日药,仍未好转,瑾王大怒,温占孙子看后道:“县主的魂魄已被狼吓走,噬狼温血可愈?”瑾王立招耶律千里,命其全城张贴布告,捕一狼,奖二十铜。

布告一贴出,南城壮力纷纷涌出城外,带着各种捕狼工具进山坳为捕一狼守夜。捕狼是不容易的,此时,狼不知躲于何处,茫茫雪山不见狼的踪影,连个爪印都不见,狼有狼道,人有人法,乌古首便想得这二十铜的人,他爷曾是捕狼的高手,他便略知一二,特制的细网隐藏在雪里,放置几只野鸡,活的,鸡腿固定好,跑也跑不了,累了,只能窝在哪里,乌古首背箭持刀,在周围转悠了半天,等天黑下来,便回南城,等明天是否有幸运捕捉一只。

第二天,乌古首起来才想起捕狼的事,几间破土房,连个媳妇都没娶上,连那个相好的都嫌冷,不来他家。他自己烧火做了点饭,吃了个半饱,忙加了见羊皮长篷,提刀拿箭,跑步去看他下的网子。

一个时辰,乌古首找到下网的地方,吓他一跳,四匹狼围着一个白色的大狼正在撕咬网线,大白狼被网在网子里死死地困住,四匹狼正在解救大白狼。乌古首搭弓便射,射中两匹,倒在雪里。另一匹窜过来扑向他,他拔刀相迎,一刀劈向狼颈,雪溅一身,他提刀奔向另一匹狼,狼呲牙咧嘴发出叫声,于他对峙,他劈砍狼,狼对着白狼嚎叫,不忍离开。

乌古首举刀砍向被套住的白狼,见白狼的身体不再任何的挣扎,一双期望的红色的眼神,留下一行悲伤的泪。乌古首停住刀,仔细看了看这白狼,原来是匹硕大的母狼,雪白锃亮的毛,犹如白云般的柔软。乌古首用手摁住母狼的头,用绳捆住狼的嘴,又捆住狼的腿,把那死掉的三匹狼和母狼捆在一起,在雪地里驮拽着,欢天喜地的向南城而去。

刚到南城人们便围起来看乌古首拉着母狼的盛景,门卫赶过来,速派车拉着狼向皇城去,乌古首在后面撵,羊皮氅也掉地不要了。

郭子轩在安东门瓮城的城堡里发愁,到现在两天了,仍没有逮住一匹狼,难道没人愿意要赏金,县主那里仍是昏迷不醒,见外面喧哗,忙出来,四匹狼被抬过来,郭子轩大喜,让卫医赶紧取血,卫医在死的狼颈上取去一瓮血,郭子轩亲自端着送往。

瑾王一直住在赵夫人那里,见送来的狼血已凝固,照着温占孙子的法子温化,食九勺,等半天见县主躺在那里仍未睁眼,急问郭子轩:“血来自何处?”郭子轩忙道:“猎手捕来四匹狼,三死一活,从死狼的颈处取血。”瑾王怒道:“大胆,为何不在活狼颈处取血?”郭子轩回:“那是一匹大白母狼,没忍的下刀。”瑾王怒:“去,到母狼颈上取血,死匹母狼算什么?”郭子轩道:“喏。”正要走,温占孙子翩翩来迟,见瑾王不悦,跟郭子轩一起取血。

乌古首等着领赏钱,郭子轩不签字文书处不给,正着急郭子轩来了,乌古首忙跟过去,郭子轩一脚把乌古首蹬走,骂道:“没眼色,狼血不管用,还要你的小命。”乌古首听了傻呆在那里,转念一想,快跑吧,卫兵用刀拦住他,他只好蹲在一角,心里骂道着没良心的臭官。

郭子轩让卫医杀了白狼取血,温占孙子见到白狼后拦住到:“此狼非同一般,眼睛发红,乃狼王,不要杀。”郭子轩看一眼道:“母狼,何为狼王?”温占孙子道:“一般公狼在母狼面前战胜挑战的公狼,便是狼王,你看这匹母狼身体魁梧,可能是挑战的公狼咬死原来的狼王,母狼不愿此狼为狼王,与此狼厮杀咬死此狼,其他公狼无敢再挑战而成狼王,狼王暂时不用杀掉,也取颈部的血便可以了。”郭子轩命卫医取血,温占孙子道:“抬到赵夫人府外取血,在这里取,到哪里便凉了。”郭子轩命卫兵抬母狼进皇城,卫医跟随,温占孙子驾车殿后。

赵夫人府外,人头攒动,白狼被抬来,发出嗷嗷的叫声,温占孙子命卫医在白狼耳根处取血,鲜红的血淌了半瓮,衬热端进去,赵夫人亲自给县主服下,不到一刻钟,县主挣开眼睛,赵夫人欣喜的留下眼泪,命朱嬷嬷赶紧喂奶,朱嬷嬷早跪等在一边,一叫便抱过县主,解开怀,让县主吃,县主叼住再也不撒开。

瑾王大喜,回到岭潢殿,盛赞温占孙子,奖励郭子轩,郭子轩问道:“那匹母狼如何处置?”瑾王仍有气道:“早听说有狼患,今知恶狼泛滥,三天打不来几匹,既捉住狼王,杀之,捕狼继续。”温占孙子咪眼笑道:“不可杀之,狼王是狼群至尊,公狼们会为母狼来冒险以救,是否是狼王,便为验证,不如把其吊与安东门瓮城的桅杆之上,打开城门,如是狼王必来救之,命完颜三傻城上埋伏弓箭手,射之,必有收获。”瑾王大赞,道:“不劳民众费力,来者必杀,狼皮可送与百姓。”

郭子轩回到安东门,让卫兵把母狼用绳拉到桅杆顶处,桅杆不停晃动,命下放至五三米处,绑好。白狼的头部茂密的长毛染成红色,头不垂,白尾巴卷与肚下,四只腿朝上被捆住,长长白毛被风吹动,远远看去一只白球挂在那里,等待着,是否有狼来救。

郭子轩忙了半天,坐到官椅上才想起那个捕狼的乌古首,才知乌古首早已留之大吉了。

郭子轩命士兵拿了赏钱去找乌古首,士兵拿了钱不知所措,围观的人有人识得乌古首,告诉他家的地址,士兵提着钱去找。

乌古首在破家里正生气呢,他临家的一妹子和他相好,常偷偷来和他睡觉,没嫁人之前,没人管,那妹子知道了跑来骂他:“有了那赏钱,我便能嫁你,可你命不好,如救不了那县主,你的命可能也保不住,趁早你跑了,官府来了,也不至于到城外抓你。”“跑,冰天雪地的往哪里跑,真是尿了一泡还被冻住,热乎劲都没有。”

两人正说着,屋外有人喊,妹子赶紧让乌古首藏到一个空缸里,开门出去,问道:“谁呀?”见是个士兵忙关好门道:“乌古首跑了,没人。”士兵看看这位妹子问:“你是谁?”“我是邻居家的,欠我家钱,这不跑了。”士兵遗憾的摇摇头,扭头想走,见这妹子有几分姿色,便问:“欠你家多少钱?”妹子道:“不少,两铜。”士兵本想做个好事,有怕私自给人两铜,回去对不上数,忙道:“嗨,赏钱不领跑啥?”说完便走,妹子一听道:“你说啥,赏钱?”士兵道:“那狼血救活了县主,赏钱送来了,跑了。”妹子一听喜坏了,大喊:“乌古首,乌古首出来吧,赏钱送来了。”

乌古首在缸里听到喊,忙举了木盖,压木盖的石头也掉地下,窜上来开门道:“县主醒了。”士兵道:“醒了,你不是跑了吗?”乌古首道:“傻妹子瞎编的,我睡着了。”妹子盯着士兵把一个袋子递给乌古首,道:“八十铜。”妹子抢过去,道:“乌古首,咱们可以盖房子了。”乌古首想送给士兵点啥,啥也没有,妹子把钱递给乌古首,道:“我到家里拿着腊肉去,等着。”

一会儿,妹子提着腊肉来,士兵早走了,乌古首道:“今晚,你在这里吃吧。”妹子高兴的道:“咱爹不管了。”

完颜三傻接到射狼的命令,不解道:“狼会来?”他正筹备新的铁浮屠,不管如何也是要遵命的,只好领命守住城楼。

腊月三十,天高云黑,满天星斗,冷凤潇潇,夜空闪烁着烟花的灿烂,半夜三更,更锣敲过,有人惊叫,狼,狼来了。

一道道黑影从巷道奔向安东门的瓮城。

守城的士兵举着火把见南城区与东边都有骚动,低垂的眼帘猛的睁开,探出城墙的火把照耀着数不尽的狼,手一抖,火把掉下城楼,狼一阵鸣叫,士兵大喊,狼来了。

安东门的大门早就打开很多天,桅杆上的母狼等待着死亡,瓮城楼里挂着一圈通红的大灯笼,箭手都窝在城楼上酣睡,一听狼来了,都爬起来往下一看,狼群早已聚集在桅杆之下,行成一座狼山,有狼跳越着叼捆绑母狼的绳索。

郭子轩没有守夜,安排好后忙别的根本没再来过,春节马上来到,没时间管狼的事。

完颜三傻也没在,前天守了一天一夜,说了一句狼傻了才来,回府等着去了。

尉官摇动火把,下令,放箭。

之前完颜三傻早已吩咐不准射白狼,万箭齐发,瓮城内的狼被射成刺猬,母狼哀嚎,声音刺穿整个临潢城,瘆人与恐怖。狼不畏死陆续而来,死狼已堆积到母狼处,绳索终于被咬断,母狼被射中几箭,虚弱的身体突然有了力量,带着几支箭踏着死狼,如一道白光,瞬间窜出城门,桃之夭夭。

当完颜三傻赶来时,卫兵打扫战场,整个瓮城内血流成湾,狼死数百,他问:“白狼在何处?”士兵道:“没注意。”他纳闷难道跑了,不管如何瑾王算解了气,命士兵整理完,未发现白狼,不管那么多,把狼分发给百姓,以示瑾王之恩。

春来花开,整个临潢城的人都忘记了屠狼的事情,虽然有人身穿着狼皮的衣裳,很少像年初那样激情澎湃的讲述那白狼的传说,那白狼化做白仙飘走,箭根本射不着白狼,一圈佛光围在它的周边,射而不进。

到了四月,纳兰的肚子快要降生了,环儿发愁银子,这几个月金银细软都化光了,客栈的老板摧了几次,环儿是个贱民,卖身契还在纳兰的手上,她想让纳兰把她卖了,好有养孩子的钱,纳兰不干,说:“卖身契没带出来,不能让人知道咱是伯爷的人,那会被抓的?”这时,客栈老板领着一个杂役来撵她们,环儿跪下来求他,老板不允,没银子办不了,这还欠了几天的房钱,纳兰没办法,只好背了木盒和兰儿一起离开。

老板喝住纳兰道:“木盒里是啥?”纳兰不语,老板让杂役去抢,兰儿去拦,被杂役一脚踢开,摁住纳兰把木盒抢去,递送老板,老板打开一看傻了眼,一支金箭。老板露出贪婪邪恶的目光,从腰拿出来一袋钱,丟给纳兰道:“该我的房租我不要了,这些钱归你了,这东西归我。”说完便走,兰儿扑上去抱住老板的腿道:“不行。”杂役打兰儿,老板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把她俩做了。”

纳兰一听道:“兰儿,不要了。”杂役淫笑着道:“想活跟我吧。”他撕扯兰儿的衣服,老板挣开兰儿的手想走,见纳兰挺着肚子去打杂役,老板也用脚踢纳兰,纳兰被踢出老远,老板愣在哪里,木盒不知怎么跑到纳兰的手里,老板急了,过去抢,纳兰的手里多了金簇箭,箭扎进老板的心窝,当场死掉。箭带着纳兰刺向杂役,从后背穿过,也玩完。

兰儿吓坏了,道:“夫人,你杀人了。”纳兰道:“我也不知道,我有这么大劲呀,兰儿我们跑吧。”她们收拾一下,悄悄的留出客栈,顺着嘈杂的大街小巷,出了南城,跑到山麓下的一个破损的观音庙前,天已黑下来,下起雨来,只好躲进去。

待了三天,雨没停,兰儿找遍了山周围的地方,没找到吃的,见纳兰饿的不行,肚子也疼,只好丟下纳兰去城里找吃的。

纳兰知道要生了,她想到伯爷术虎豹,他死的好惨好冤呀,她要生个儿子报仇,她难产了,她费了全身的力气,她失望了,她喊,她叫,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孩子太大了,生不出,时间不等人,她喊兰儿,她奄奄一息,她闭上了眼睛,她的手垂下去,碰到木盒,盒打开,触到金簇箭,她有了点力气,她拿到嘴边,咬住箭杆,她用足最后一点力气,哇的一声,孩子降生了。

纳兰活过来了,她坐起,抱过孩子,她哭了,是个男孩,她用箭头割断脐带,把他包好,刚想躺一会儿,破门里窜出几匹湿透的狼,狼围着纳兰和婴儿转圈,一只狼从背后猛的咬向纳兰,纳兰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拿着金簇箭,反手刺穿那只狼,上一个刺穿一个,狼不敢再向前,蹲下来,守着,有一狼嗷嗷叫,婴儿跟着哇哇的哭,一会儿,又进来一匹大白狼,有些消瘦,看上去是只刚生下崽的母狼,它就是那个被救走的母狼王。

白狼被救出后,放弃了狼王的地位,在雪还未融化的春天,选择了救它的首领,它不再咬死想要与它交配的公狼,但它只让那个首领在二月的春天骑上它的后尾,在四月它下了八个狼崽。

白狼盯住了那个刚刚坠地的婴儿,它想得到他,它嗷嗷的叫,像是命令其他的狼。突然,蹲着的狼集体发出进攻,纳兰站不起来,手忙脚乱,箭刺个没完,狼纷纷倒地,忽然感觉左手抱的儿子不见了,她看到白狼叼着婴儿,眨眼便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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