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一个瞬身闪到了贺昂身边,轻轻抓住他的手道:“哥,是我。”
贺昂慢慢抬起头,神思恍惚的看着他。
贺青在顶层之时便恢复原来样貌,两人站在一起,神貌相似。
兄弟两人于北幽相别,阔别几十年,彼此经历不同的风雨,终在北幽重逢。
“哥哥,相信我。”贺青凝视着他说道:“我会解决好的。”
贺昂在空中缓缓挺直身躯,紧紧抓住贺青,沉声道:“不......你不了解这个怪物,你不了解这个怪物究竟有多可怕......”
贺青却是摇头道:“我已经有计划了,我会施展‘幽狱’来压制它,介时自会有人出手......”
他突然停住了,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哥哥的手。
贺昂双目变成了血色,脸上出现了狭细的划痕,像是被风吹伤的一般。
他摇摇晃晃的悬浮在空中,脸上身上从划缝里不停流出浓红的鲜血,黑色源力如笼蒸的黑雾拢进他的身体。
“弟弟,千万,千万......不要发动那个术......”贺昂闭上了眼,身体已被饕餮的力量塞满。
贺青看着眼前的兄长,一时间像是呆住了。
贺昂狂啸一声,其音正是饕餮的怪嚎!
他的面容已经扭曲成皱纸,整个身体像是由千根丝线控制的软木偶一样。
贺青只是呆呆的看着贺昂,看着他不断放大的脸庞。
“该死!”林常善大惊失色,便要出手相救。
贺昂还未靠近,身体便越来越软,源力不断溃散到周围,最终跌落在尘埃中。
“是月髓。”林常善长叹一声:“月髓已经将贺昂的身体崩解了......这恐怕是老贺有意为之......”
楚长吉趴在窗户前,呆呆的看着贺昂。
贺昂躺在地上,双目睁开,脸上映着整个北幽的焰色,彻底没了声息。
北幽王贺昂,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生。
贺青脸上平静下来了,只看了哥哥的遗体一眼,便将目光投向禁区。
一望无际的浓雾里震颤着红光,仿佛有人在肆意狂笑着。
“贱民们!迎接审判吧!”禁区里传来饕餮的尖嚎:“一千年了!这怒火足以再燃一千年!”
更多的浓雾裹住了北幽,邪灵们在天上地下愉悦的狂欢。
北幽之外,云层之上
一个大叔模样的人冷淡的看着北幽光景。
铺天盖地的雾气疯狂挤压着北幽,但北幽却一改几十年前的窘态,其光焰不断灼烧着灰雾。
北幽虽然海中孤岛,但却隐然有不容侵犯的威势,显然贺昂在位之时下了大功夫应对这种情况。
此人乃是陆隐士,正是楚长吉刚来东阁时与白嘉信谈话的那位大叔。
“北幽的大势已成,饕餮已难用强力所破。”陆隐士喃喃道:“饕餮,你会怎么做呢?”
就在这时,浓雾里忽起了剧变。
从上空俯视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层又一层的灰雾如海潮一般自最深处涌起,绕北幽回荡。
雾潮不断推高,终于正面冲上北幽!
雾潮体量差不多有十个北幽这么大,正面冲击有如巨兽吞食,但冲击过后,北幽竟已然卓立于浓雾之中!
陆隐士遥望着这轮角力,目光依旧锁在禁区深处:“饕餮,你是不可能冲破北幽的......”
北幽之内
雾潮冲击之时,楚长吉只觉得天地猛然一暗,一种无形的场陡然将所有光芒尽皆吞没。
可下一刻,无处不在的意志强行将压制的力量撑破,使得世界恢复了神采。
林常善皱眉眺望道:“看来饕餮动真格了。”
言罢,他拍了拍楚长吉笑道:“长吉老弟,紧不紧张啊。”
楚长吉已经恢复神智,正在调息源力循环,他看着窗外耸肩笑道:“看起来,北幽一时半会是攻不进来的。”
九转塔,矿洞,殿群,整个北幽纹刻的阵纹将此地映照如天国,外面的雾气透不进来。
而里面四散的邪灵也在李英的率领下逐一击破,楚长吉甚至能隐约感应到禁区深处里的暴怒。
林常善也笑了起来,他朝易墨挥了挥手道:“哎,你也别太拘谨了。想说就说,这么壮丽的场景可不多见。”
易墨从到顶层之后便如以往一样沉默不言,只是凝视着禁区。
易墨看着贺青道:“现在我们就等着他是吗?”
林常善点头:“正是,就等贺青施展那个什么幽狱将饕餮给压制住了。”
天空中,贺青双目紧闭,北幽每一条阵纹的末端都与他相勾连,最后在他身边汇聚成螺旋状的黑色光芒。
楚长吉看了眼易墨,易墨站在窗边,挺直身躯,眼里照着火光,遥看着贺青。
而在塔外,贺青坐于天空,为一切的枢纽。
地上是披甲的护卫在与邪灵飞腾厮杀,凡邪灵死去灰雾便会向上流散。
入目所及处,皆是上浮的灰流,而笼罩整个北幽的,是阵纹散发出堂皇的光彩。
易墨忽然扭头看向楚长吉,淡淡的问道:“若贺青发动了幽狱,那之后呢?”
楚长吉微微一愣,易墨的神态一如既往的冷谈,语气像是看戏的观众一样沉静。
“然后......”楚长吉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会压制住饕餮,然后自会有人出手吧。”
想了想,楚长吉又补充道:“他是这么说的。”
易墨看向林常善,慢慢的说道:“那,这个出手的人是谁呢?”
林常善挑眉道:“别看我呀,我哪知道这事?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们二位。”
楚长吉颇为惊讶:“你不知道?”
林常善笃定的点头:“是啊......反正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易墨将目光转回贺青,淡淡的说道:“那如何抹杀被压制的饕餮呢?”
林常善也一脸犹疑的看向贺青:“对啊,他口口声声说要杀了饕餮,炼化正阳木,这光幽狱也解决不了啊。”
迎着楚长吉瞠目结舌的神态,他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根本没细想这事——话说回来了,只要你们安全不就好了嘛。”
楚长吉叹了口气,托腮看着窗外道:“箭在弦上,走一步看一步呗。”
易墨却忽然皱起眉头,低声道:“你们还记得贺昂死前说的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