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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隐忍

山林深处,迷雾之中有着一方隔绝区,此处少有高大古树,太阳的光辉照耀在绿茵上,淡黄色的光晕显得神圣无比。

再往前看,湖泊一般大的灰色池沼位落在最中央,四棵古树生长在其中,巨大的树冠天然并为一座淡金色的宫殿,古树作为支撑,四条庞大的虬龙盘踞在树身,池沼中浓郁的灵气让人睁不开眼,形成臂粗的气流缓缓向宫涌去。

殿内,一位盘坐的老者慢慢睁开了眼,点点光雨融入体内,眼中顿时明亮了许多,强悍的气息内敛,呼吸声不大,但又如天雷滚滚,白发密布,体内血气翻腾,如熔炉一般。

对面一位大汉一拍桌子,暴怒道:“卑鄙的人类,借用我族浊骨圣池,还在背后下黑手。”

说完大汉起身变为一只丈高的黑鸦飞扑过来,利爪直取其天灵盖。一阵风沙皆至,每粒细沙都如星石般沉重,飞散过去,要将其粉碎。

“你们还想翻脸不成?”

老者火气也上来了,反手一袖袍将风沙收走,催动神力一掌迎了上去,掌式化为虚影,与利爪碰在了一起,大殿中两股劲风席卷,其他人却纹丝不动,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黑鸦猛地倒飞了出去,骨头断裂,羽毛被震落不少,老者也是略微后退了几步,气息不稳,嘴角溢出鲜血,手掌仍在颤抖。

盘踞在东方的虬龙缓缓睁开了眼,看向了大殿,随即又闭上了。

“惊鸿掌!”黑鸦脸上很是难看,抬头向上位望去。

主位上坐着两人,一人灰黑皮肤,中年岁数,身体壮硕无比,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子凌冽,尽显君王之姿。另一位则是一名老者,牙口枯黄,身着一件灰布衣,手里还拿着一根烟杆,弓着背,静看着散出的缕缕白烟。

宁静的气氛持续了会,主位上那中年男子说了一声:“送客。”短短两个字,仿佛代表原始的天地意志,声音不大,可却传到了山林中每一处角落,巨树回到原来位置,废墟之中绿意冒出,土层并和,柔和而又磅礴的灵力抚过山脉,伴随清风抹去残余的神通痕迹。

“哈哈,阴鸦王临渊果然厉害,法则之力收放自如,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踏入造化古道。”弓背老人笑道,轻吐烟雾,渐渐散开,其中忽现几道人影,几位颇为狼狈的青年少女瘫坐在地上,仍在大口地喘息。

那男子没有言语,望向其中一位极为清秀俊朗的青年,青年面容英俊,身材高瘦,一身华贵的衣裳明洁淡雅,眼中透着傲人的冷漠,便是在此依旧神色淡然。

周围的人族老者不禁暗自点头,心里颇为赞许。

当二者目光相对,中年男子威压无需释放,在场所有人从内心深处便恐惧丛生,先前神念动手的那位老者,此时如临深渊,手脚尽管极力控制,但仍不由自主的轻颤。那华服青年背后缓缓升起了一道石制圆盘,顿时混沌气弥漫,让其不受影响。而那老者仿佛握到根救命稻草,在万丈深渊中找到了落脚点,心中恐惧顿时小了大半。

弓背老人不动声色地护住了其他人,静静地看着,一位年纪较小的少女不禁捂住了嘴,不使自己尖叫出来,因为她明显看到那中年男子背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乌鸦虚影,猩红的眸子,一副择人而噬的恐怖模样。

“哈哈哈……”男子放声大笑,使人为之一震。“果然天资不凡,有着无敌姿态。难得你能让他们如此重视,不过,你再敢在我这动手动脚,我便砍了你的手脚。”

说完那青年心神一阵恍惚,眼神迷离间七窍竟开始流血,弓背老者微眯双眼,忽然来到青年身后,一拍肩,只见他猛的一激灵,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被老者扶住,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玉煌哥哥!”先前那少女喊了出来,青年摆了摆手,紧盯着男子,而后者同样一脸的高傲,好似也没将他放在眼里。那青年手掌握紧几分,神色已与刚才相距甚远,弓背老者没说什么,轻吐一缕烟雾,弥漫整个大殿,消散时所有人族来客皆已消失。

“王,为何不杀了他们,那位少年成长起来对我们很有威胁!”座下一只老鸦扯着声调说道,呼吸有些急促。

男子目光变得尖锐起来,“我刚踏入迷惘,保留神智已是极限,况且那位少年的确不凡,那圆盘连我都感到有些莫名不安。而且你也不要太小看烟云子,他应该也在造化古道中摸了点门道,他若想保住那人,恐怕我们也拦不住,只能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那人轻易便杀了青鬼与岩蟒,绝不是寻常截生境强者,我能压他一头,你们不见得能从他手中讨到什么好处。”

“需要通知太上长老吗?”

“不用,这神虚宗好久的威风,敢在我这动手,我幽林山脉的一草一木还轮不到你们管教!”大汉眼中突然迸射出可怕的目光,射向一方天际。

远处,一帮踏空而行的人族修士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弓背老者率先一掌按在虚空中,之前动手的老者只觉得颈部一寒,此人竟活活被拎起,无法动弹。

弓背老者再一指此人,那人已经高高悬在空中,双手按在脖子上,拼命挣扎着。只见老者轻喊了一声:“破!”那人猛的吐了一口鲜血,一群人上前扶住。

“他!”

“他已经踏入了造化古道,刚刚只是他的一道灵身,你分出一道神念便能杀了那几只虫子,他何尝不是呢……”

“我会亲手杀了他!”青年脸色阴沉,圆盘倾泻混沌气,所散发的波动令所有人为之侧目。

而青年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那位受伤老者的声音,众人没有察觉,眼见受伤老者端坐云上,运转功法疗伤,赫然使用了秘术传音。

“煌儿,你注定会成长起来,他妄图扰乱你的道心,等你混沌法大成踏道后,就会真正的当世无敌!”受伤的老者关心的说道。

“叔父你放心,万年之内,我必定踏平幽林山脉!”

“你能有此志气是好事,这次浊骨圣池效果怎样?”

“作用不大,我体内真血都用来滋养此物,那所谓的圣池已对我无用,倒是让我能初步掌握圆盘,并感受到了圣血的踪迹!”

“哼,果真就是那小子,不过他也算是煌儿同辈之中的翘楚了,这样杀了倒有些可惜!”

“但与那无上造化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圣血我没有拿回来……”

“什么!他不是被你......老夫亲自一掌打在他身上,他怎能还有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吗?他怎么可能......”老者传音一下子急促了许多,身躯一震,一旁的弓背老者撇了一眼,看了看此时略有失神的青年,似有深意的收回目光。

“有东西保全了他的性命,不过他也彻底被我废了,若不是临渊察觉,我怎会继续留他在这世上。”

“那圣血……”

“不必了,圆盘之中便有一滴纯粹的精血,这才是真正的圣血!”少年摊开手掌,那滴晶莹的血滴浮在掌心,其中神性即便是这个世界也无法承受,似有万千大世在沉浮。

“这传承本就是我的!”

说完,少年眼中又流露出一丝冷漠,“奇大哥,你为何也要与我争?”

……

幽林山脉,地底,四棵古树下,泥池的正下方存在着一座巨大的地宫,空前的磅礴浩大,外层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三层不同的石墙将泥土隔开,四个角落分别落有一室,四条大道用各种兽骨修砌成,其内又有一宫,四道大门镇守,其上细纹鸾鸟金龙,异种凶兽,让人不敢靠近。四室分别盘坐着四位老者,身躯被阴影所掩盖,好似就盘坐在阴影中,气息若有若无。

宫中又划分为两殿,前殿与后殿,前殿一片荒凉,里面自成一片小世界,一轮血日高挂于穹苍上,一群又一群的乌鸦飞过,传来嘈杂的低鸣。

不远处,两颗干枯的老木极为显眼,树枝上仍挂满了乌鸦,时而飞走,时而落下,树下各站着一位身穿银甲的士兵,甲腹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显然是致命伤,头盔中那暗淡的眸子毫无情绪波动,奇经八脉皆已干枯,没有了一点生机。

树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刻着简单的图案花纹,上面端放着一壶浊酒,被木塞塞的很牢,像是千百年不曾开封过,旁边的破碗也很是平庸,凑近竟还有浓郁的酒香散出,将人瞬间带回上古战场厮杀诸敌,痛饮烈酒的场面。

一个中年男子盘坐在树下的枯骨中,三团黑色的火焰分别浮在其头顶、双肩,呼吸微弱,烈阳所散发的光辉将他照的出尘,英俊的面容显得阳刚、坚毅。此时,这张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睛缓缓睁开,天地苍穹破开,空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有意思……”

那泥泞中的少年此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在他“眼前”浮现着一道又一道长桥,无数个来自不同时空的身影踏上一条条没有尽头的道路,然后长桥破碎,浮现出某个通向虚空的朝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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