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会伤心吧?应该像他们的父母一样,倾家荡产也要找回他吧?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自从他离开家那一刻,他就被带上一条不归路,如果不出意外,等他成人了,会跟周乾跟李大章一样,成为莫和尚的帮凶,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运气好不会被抓到,运气不好就会被送到牢里去,再或者直接被砍头,总归不会有好下场的。
刘润清收起嬉皮笑脸,说:“我猜你也不是自愿帮莫和尚的吧?其实,你完全可以做一个正常人,我可以帮你。”
“你能怎么帮?”小沙弥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你想不想当一个正常人?你知道的,我家是做丝绸生意的,若是你能助我们一笔之力,当时候我让我爹给你一个正常的身份,你可以自谋生路,也可以留在我家铺子里做个活计。”
夏仲春也说:“你的身份科举恐怕不行了,但是你可以跟着我爹读书认字,学多久都不收你束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出自己的条件。对于一个掉进贼窝里的人而言,能有一个正当的身份,能有一门养活自己的手艺,那就是天大的幸运了。两个人的条件太过丰厚,不由得他不动心。
这边厢,两人齐心协力策反小沙弥,那边厢,刘垣堵在山门处非要让莫和尚给他个说法。莫和尚眸色幽深,手上迅速地转动着佛珠,他低垂着眼睑,笃定地说:“人我已经处置了,并没有违背与刘二老爷的契约。至于我向刘老爷敲诈,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跟刘二老爷无关。”
“你个老秃驴,到这个时候了还骗我?要是刘润清没死,是谁给我大哥写的信?”
“当然是找到了刘少爷的笔迹,找人模仿的。”莫和尚转动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动了杀心,不过刘垣并不知道,还跳着脚叫嚣着要见一见刘润清的尸体。
莫和尚微微垂头,说:“刘二老爷,你非得站在这里嚷嚷的人尽皆知吗?”
“那你就将刘润清的尸体教出来,我确认了就走。”
“可以。”莫和尚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不过尸体不在这里,你晚上过来,我带你过去。”
他的爽快反而让刘垣心生疑虑,“你莫不是骗我的吧?”
“呵呵。”莫和尚轻笑一声:“爱信不信,害怕就别来,不害怕今晚子时过来。”说完转身回到寺庙,“咣当”一声将山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差点儿夹到刘垣的鼻子。
刘垣心中犯嘀咕,不确定莫和尚说的话是真是假,有心过来看一眼,又怕莫和尚耍诈,面色不佳地去了岳家。刘润纬见了亲爹一脸的晦气,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在外祖家,肯定又要吵了起来。
思来想去,刘垣决定带几个亲信一起过去,他想着对方只有四个人,自己带五个人过去总够了,于是关怀了一番岳丈之后,就亲自点了几个亲信走了,美其名曰看看吴江县铺子的经营情况。
刘润纬刚要跟他理论,就被张氏拦住了,“你爹是去做正事了,你别跟他吵。”
“吴江县的铺子好得很,哪儿用得着他去看?恐怕是想出去寻花问柳吧?”刘润纬最气不过的就是亲爹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纳,将他们母子挤兑的差点儿没地方站。
张氏知道丈夫去做什么了,少不得将儿子安抚一番。
且说刘垣先去了吴江县刘家铺子转一圈,然后找了个青楼叫了个花姐儿喝酒,他装出一副毫无酒量的样子,三杯酒下肚就醉的人事不省了,自然什么事都干不成。几个亲信里有个叫于豹的人,是刘垣的心腹,刘垣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他经手做的,这次莫和尚这条线就是他给牵的。
待到将花姐儿撵出去之后,于豹轻声说:“老爷,人出去了。”
闻言,刘垣瞬间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于豹上前将一套家丁的一副给刘垣换上,然后让另外一个家丁穿上刘垣的衣服躺在床上,伪装出一副人还在的样子。
两人先出了门,另外三个家丁过了一会儿也悄悄出来,五个人在城门处回合。于豹用一锭银子敲开了城门,一行五人连马车都不敢坐,靠两条腿往破庙的方向而去。
夜里,夏仲春躺在薄薄的稻草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动静太大将另一边的刘润清都吵醒了。虽然两个人如今不用再被绑着了,但是由于两人逃跑过,再加上今晚要去办一件大事,所以天刚黑就将两人锁在大殿里。
两人一个睡在大殿的东侧,一个睡在西侧,中间隔着一个金身剥落得差不多的佛祖。刘润清蹭得坐起来,语气不耐地问:“大晚上的你烙饼呢?”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夏仲春早就了解刘润清的脾性,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于是问道:“你说那小和尚会心动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莫和尚对小和尚并不怎么好,咱们许给他那么多好处,他肯定会心动的。若不心动,那就是给的利益不够,我再给他些金银好了。”作为富贵人家的少爷,那才是真正的是金钱如粪土呢。
夏仲春刚想怼回去两句,却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绕过大殿往后院去了。两个人屏息听着,不一会儿,从后院传来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夏仲春才敢小声地问:“外边发生了什么?”
刘润清睡意全无,站起来悄悄扒着窗户往外看,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夜色。“可能是有人来了。”
夏仲春大喜:“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
“也有可能是他们又有同谋加入。”刘润清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两人正猜测着,却听见前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这下,夏仲春也坐不住了,挨着刘润清趴在窗户边往外看,止不住的惊慌,“前头发生什么事了?”
“可能是狗咬狗。”刘润清神情肃穆,他回转过身在大殿里寻找趁手的兵器,边找边说:“无论来人是谁,我们听见了他们杀人的动静,肯定是活不成了,咱们必须现在逃出去,不然再多的钱都救不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