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昫开车来到海边,望着夜晚已归于平静的海水,思绪万千,难怪看到她的时候那么熟悉,难怪她见到自己会有一瞬的呆滞,原来是她,呵,那个给自己青春留下一笔浓厚色彩的人,那个执着冷静却又疯狂的人,让自己怨恨半辈子的人,呵,遇上了遇上了,可要怎么去解开这日积月累的怨恨,要怎么去平复这翻滚灼烫的心情。
这些年来的自己,循规蹈矩,无风无浪,事业有成,还有温柔贤惠的未婚妻,多么令人羡慕的人生,只是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翻腾绞痛,只有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的那一份纠结和怨恨,不知怨恨什么,不知纠结什么,直叫人不得心安,为什么此时还会相逢,为什么又是此时相逢。
此时的相逢难道是因为怨恨的因子无法消除吗?
悦耳的铃声打断了黎昫的思绪,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亮闪的名字,这又是谁。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依旧是温柔体贴的声音,岁月依旧温柔,只是温柔的是谁,是谁被温柔。
“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不是说好给我过生日的吗?我都做了一桌菜,还不见你人!”电话那头的女人温柔又带点撒娇的假装抱怨道
“知道了,一会就回来!”挂了电话,海风依旧迎面吹拂,吹的眼角微润,眨眨眼,离去。
夜晚的世界,一边已安然入睡,一边还在魂牵梦绕,或是思念绕脑挠心,或是前有牵挂人,不忍入睡。
“祁姨,您回去吧,这么晚了,我陪着就好!”露知黎说道
“不看着他,我心里慌的,也睡不着的!”
“祁姨,您不能这样,我问过苏医生了,他说爸目前手术还是挺成功的,你要对爸有信心,不要让爸醒来看着这么疲惫憔悴的你,爸会心疼,会内疚,让爸放心好吗?”
“你先回去,今天我就是想陪陪他,结婚几年来,都是你爸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却没有照顾好你爸,我给他的爱还是不够,我就是现在想陪着他,我没有办法挪动我的双脚,我会回去休息,只是现在不想,特别不想。”祁灵枕在露成的手上流着泪说道
半响,祁灵看着默默在旁边坐着的露知黎突然说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和你爸是怎么走在一起的吧?呵呵,你和雨奇不是一直在时不时的套你爸的话,很好奇我们怎么突然就结婚的,而你爸给你们的信息是你爸追的我,其实啊,是我狂追了一遍你爸,你爸那样的人,想来也很少主动的。”
“是吗?您怎么追的爸。”露知黎微笑着问道,再看看自己父亲的模样,印象中的父亲能与祁姨再次走进婚姻的殿堂没准还真是被祁姨“逼迫”的呢
“还记得高中家长会那次吗?因为那次家长会,我和你爸就认识了,怎么说呢,当时第一眼看到你爸就觉得很惊艳,虽说啊惊艳一词不适合用来描述男人,但是当时真是那种感觉,就是觉得五官有一种成熟的精致,虽然不是你们说的帅帅的大叔,但是很有型,还有啊,你爸的身材又是很健硕的样子,没有中年男人的肚腩和油腻感,走起路来带风很帅气,头发浓密清爽,聊了聊天,哎,发现你爸很有思想,很成熟,很老练,当时就觉得哇,这男人真好啊,肯定也是很疼爱老婆的人,觉得自己必须也要找这样的男人,只是不知为何,当时你爸总给人感觉带有莫名的沧桑和伤感。”
“对,当时的父亲心事很重,因为在领养我之前的两年,他在这个城市丢了自己的孩子,妻子因为孩子心急又出了车祸,他人生的最低谷,从此,他一直是那个样子,他一直在愧疚,一直在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们。”
“是啊,我也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才知道的。”祁灵感叹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自从家长会后我知道他是已婚的男人,也就没有什么妄想,只是偶尔的会想到这样的男人应该不多见,后来林雨奇过年去你家那次,因为她爸妈常年游历,我也是一个人,过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我们俩过,突然她把我给丢下了,当时还提着一些龙虾,站在她家门口,本不太想去你们家的,但是考虑到那些龙虾,再说一个人过年是有点凄凉,雨奇也经常念叨你们,说你们人挺好的,所以咬个牙就走了,结果那次真是我人生中难得高兴的一次,你爸人还是那么好,你也很好相处,也是那次知道你爸没有妻子,所以当时真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中了几百万似的,也是那次开始动了心思,这心思一动就是好多年。”
“然后你就变着法的追我爸吗?”露知黎偷笑着揶揄道
此时此刻的祁灵的模样,嫣然就是爱情的样子,一脸幸福甜蜜的回忆着:“对啊,从那时候开始,我就隔三差五的约你爸吃饭,比如想学学做龙虾,比如今天学了到新菜可以给孩子补充一下影响,你知道你爸很爱你的,这招百试百灵,还比如说阿黎喜欢画画,今天碰到一本素材挺好,然后送过去,比如撒谎说路过哪里顺便看看他,比如今天要相亲,你陪我买件衣服,你也知道因为你们俩的关系你爸很少拒绝我的,一旦他有拒绝的年头,就提你,呵呵呵,你爸啊,真好骗奥!”
“那是因为爸也是对你有意思。”露知黎笑着回应着
“呵呵呵,反正是一来二去,感觉你爸都习惯了,随叫随到,但是你知道吗?你爸自称是哥,可能也是觉得我一个人,而且你爸也越来越喜欢雨奇,也顺带照顾我了,一照顾就是好几年,记得有一次,我去郊区工作,遇到一个客户骚扰,甩了客户一巴掌跑了,可是郊区很难坐车,当时也很无助,就给你你爸打电话,结果你爸当时好像在开会,一听我带有哭腔的声音就放下手中的一切接我了,见到他的那一刻,觉得他就是我生命中驾着七彩祥云的勇士,是这辈子抛不下的人,当时就抱着他不放手,都说啊,爱情面前谁都是孩子,才不管你是多少岁呢,心里一样是小鹿乱撞,那一刻就是感觉就算整个世界毁了,还有他呢,就算是你多失望,多无能,一想起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爸当时也是很紧张吧?”
“是啊,当时他抱着我的手都是颤抖的,你爸他就是觉得他是二婚,我还没结过婚,心里有顾虑,所以那次我就觉得他也许是真的喜欢着我,反正我也是缠了几年,所以总算是缠到手了。”
“那也是祁姨您套路深呀!”
“什么套路啊,就是厚着脸皮缠,但是你爸隔天又是原模样,所以我就想了招损计策,把你爸骗上床了,你爸那人,你想都是他的女人了还不来点实际的,所以第二天你爸就带我去民政局了,呵呵,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爸坚决要求的,什么要办个婚礼,不然对不起我,要拍婚纱,女人不拍婚纱怎么行,要度蜜月,这是女人的梦想,反正婚后啊,你爸真的把我当公主宠着。”
“对啊,您俩天天给我撒狗粮,真羡慕啊!”露知黎羡慕嫉妒的样子
“所以啊”祁灵看看床上躺着的露成,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一些,难掩岁月的痕迹,转而又继续说道:“所以啊,我和你爸都不催你结婚,就是想要你找一个真正喜欢的,对你好的人,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嗯,我有您和我爸这样的长辈就是一辈子的幸运了!”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见,听我唠叨了这么久,快回去吧,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回忆回忆,一路走来,都是幸福的日子。”
“这哪是唠叨啊,我很爱听。”
“快回去吧,看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祁灵摆摆手说着,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抓着露成的手,舍不得,很舍不得放开。
“好,今天晚上您陪着,但是您要答应我,明天您要回去休息,您这样我没有办法对爸交代。”露知黎无奈的说道
“好,好,快回去吧!”
“嗯,记着吃点东西,在桌子上放着。”说完露知黎开着车离去,这个城市的夏夜晚灯火通明,温凉如春,只是浪费了这样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