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你不用这个样子，这只是最浅显的一层，还有更残酷的你没有见过。”
纪夏抿金了唇，他一直以为屠杀阴魂已经够残忍的了，却没有想到这只是最浅显的一层。
“那你是属于修罗界的吗？”他记得曾经有人猜过，欧阳是属于修罗界的。
欧阳似笑非笑的看了纪夏一眼，说：“我啊？我有些特殊，我是人类，但是和修罗界也有些关系。”
纪夏不明白的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欧阳浅浅的抿了一口茶说：“就如同我以前说的，这不是你该问的。”
纪夏有些生气的瞪了欧阳一眼，随机又想到顾林那副好想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问：“顾林…他…什么时候会……”
欧阳看了他一眼说：“奥，他啊，要不了多少时间了。”
欧阳的口气就好像再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这个样子让纪夏觉得他有些无情，一个什么的消失，为什么可以说的这么风轻云淡。
“欧阳，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的去诉说一个生命的消失？”纪夏不解的问。
“嗯？”欧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纪夏的话，想了一下说：“因为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纪夏目光闪了闪说：“有时候，我都觉得欧阳你才是没有感情的人。”说完就转身回来房间。
欧阳眼神复杂的看着纪夏离开的背影，感情？这种东西他才不想要。
翌日，是司徒泽的最后一场演奏会，时间定在了下午六点，舞台下的观众依然情绪高涨，激动的呼喊着司徒泽的名字。
刘超咂咂舌道：“疯狂的粉丝真是可怕。”
穆凡笑了笑道：“这只能说明阿泽的人气很高。”
穆悠悠在一旁星星眼道：“没办法，这个世界颜值决定一切，男神就是不一样。”
穆凡，刘超，郑子林齐齐看向穆悠悠，穆悠悠立刻一脸娇羞的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人家不好意思了啦！”
欧阳笑了笑，纪夏则表示完全无法理解他们。
嬉闹间，司徒泽一身华丽礼服的走上了舞台，台下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欢呼声响彻云霄。
司徒泽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轻轻走到钢琴前坐下，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之间翩翩起舞，美好的不可思议。
有些是心情相同，纪夏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司徒泽所弹出的《致爱丽丝》最好的一次，就好像是一次完美的蜕变。
可是纪夏知道，这也许是司徒泽最后一次弹钢琴，因为他和过去的自己一样，都失去了继续弹奏钢琴的理由。
纪夏看向静静站在一旁，仿佛一位忠诚的守护者的顾林，眼神暗了暗，顾林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顾林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就要消失了，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可是自己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可以看着一手教出的学生成长起来，真是太好了。
带着淡淡忧伤的乐曲，缓缓流入每个人的心中，倾诉着一个悲离的故事，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
纪夏也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受，只是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纪夏很清楚自己的不一样。
他轻轻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欧阳，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欧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谦和有礼，却透着冷漠，纪夏只觉得这样的笑容假极了。
感觉到纪夏的目光，欧阳立刻看了过来，嘴边的笑容这才真实起来。
在这一刻，纪夏清楚的感觉到欧阳对自己确实是不同的，似乎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与他有所关联一般。
似乎眨眼间一首曲子就结束了，天空也渐渐黑了下来。舞台周围亮起来霓虹灯，带来一下缥缈的感觉。
演奏会结束之后，观众渐渐都被送走了，整个场地里只剩下司徒泽，欧阳，纪夏和一个没有实体的阴魂顾林。
司徒泽默默的站在舞台上，顾林若隐若现的走向他，一步一步，两人越来越近，终于在一步远的距离时，顾林停了下来，沉默的看着司徒泽。
似有感应一般，司徒泽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顾林站着的方向，呢喃道：“老师，是你吗？”
顾林伸出手搭在司徒泽的肩膀上，道：“你真是老师的骄傲，你的成长与努力我看到了。”
司徒泽只觉得有什么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熟悉而陌生，“老师，真的…是你…”
顾林拍了拍司徒泽的肩膀，然后看向坐在观众席上的纪夏道：“艾老师曾经是我的钢琴老师，她……只是了不起。”
纪夏微微睁大眼睛，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顾林。
可是顾林只是笑了笑说：“我曾经想要与天斗，可是现在才发现我有多不自量力，但是我从来不后悔，你们看，我不是看着阿泽成长起来了吗？”
欧阳冷冷的笑了笑说：“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顾林看向欧阳，淡声道：“有什么不值，最起码我努力了。”
“只是这样？”欧阳问。
顾林怜悯的看了欧阳一眼说：“你在怕什么？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欧阳皱起眉头，看着顾林不再言语。
这时候纪夏感觉气温忽然降低了很多，有些不解的蹙了蹙眉，现在已经是夏初了，怎么可能这么降温？
欧阳和顾林同时抬起头道：“来了。”
纪夏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应该紧张的看着顾林。
顾林却好想已经知道了会怎么样一般，坦然的走到司徒泽身边坐下，抬起手放到钢琴上，一首华丽而绚烂的《致爱丽丝》缓缓响起。
顾林怜爱的看着司徒泽道：“阿泽，这是老师最后送给你的礼物，望君永世安好。”
随着顾林的祝福，他的身体渐渐模糊，然后一点点化作尘埃消散于世间……
司徒泽愣愣的看着钢琴缓缓响起又慢慢归于平静，终于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老师，老师你出来，我求求你出来再见我一面，老师你出来啊！老师……”
纪夏站在台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他什么样改变不了。
欧阳将手搭在纪夏的肩膀上，轻声道：“看到了吗？纪夏你受得了吗？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你还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接受吗？”
纪夏攥紧了手，他果然太看得起自己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什么天道就可以任意这样掌控一个生命，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