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七年十二月初一
什家以下犯上，妄行不轨，意图谋反，本应株连九族。皇上宅心仁厚，不想伤及无辜多加罪孽，判什家，满门抄斩！
武安门的集市口便是行刑场，冲天的血气行人见了都要绕道而行，但是今天，这里却站满了人，就连旁边生意本不是很好的茶楼在此刻便是人满为患，各大家族虽然说家长没有来，但是还都是派了人来参观这一场问斩的，但是是来幸灾乐祸，还是哀悼，不得而知。
过了正午，犯人便一个个都被押了出来，什清和妹妹什清洛身上穿着大大的囚衣，粗糙的布料将两个人用丝绸养出来的皮肤膜磨的破了皮，刺骨的寒风不断的刮在脸上，什清蓬头垢面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当名传盛京的京城第一才女的风范。
“姐姐，你说，咱们砍头的时候，会疼吗？”什清洛怯怯地扯了扯什清河的囚衣，大眼睛里掩盖不住的恐惧。
什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抬起被链子铐住的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手上的铁链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洛洛不怕，姐姐在。”
到最后，她也只能对她说出一个毫无作用的安慰。
“嗯。”或许是什清的安慰起了作用什清洛点了点头，抓紧了什清的手。
一直骚动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今天负责行刑的人。
来了。
“肃静！”
什清猛的抬起头，那个人穿着一身正式的官袍，身后跟着数名侍卫。
姬渊一步步走上桌案，目光却是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半分。
姬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在念过皇帝的圣旨之后，从签筒里面抽出一根签，往地上一抛。
“行刑。”
刀起刀落，血液迸溅，什清强迫自己记住眼前的这一幕，那是她的乳娘，她的侍女，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她什家的人。
如今却已经了无生机。
终于，轮到她了。
什清和什清洛被强迫的抓上了断头台，什清被侩子手按到在断头台上，旁边的什清洛眼里全是泪水，什清抬起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姬渊。”什清的声音很平淡，“你的愿望终于达成了，而我们什家，就是你最后的一块垫脚石。”
“我什清这二十年，做的唯一的一件错事，就是当年在彩云间，救你。”
“姬渊，我什清发誓，上穷碧落下引黄泉，就算是化作厉鬼，我定要你姬渊，生不如死！”什清抬起头，直视着姬渊的眼睛，眼里满是恨意。
刀起刀落，满天的血光遮住了什清的眼。
她什清二十年来，犯过最大的蠢，就是在十年前的彩云间，救下了那个少年。
万历十七年十二月初一，权倾朝野的权臣什家，薨。
什清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虚汗眼前不断的浮现出断头台上的刀光血影。
她，不是死了吗？
“小姐，是做噩梦了吗？”守在屏风外的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给什清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朝辞？”什清猛的抓住小丫头的手眼前的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圆圆的脸上都是担心。
不，不对，朝辞应该二十二了，绝对不会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愣了半晌，什清看向朝辞，问：“朝辞，现在是万历哪一年？”
“小姐，现在是万历七年啊。”朝辞回答到。
“万历七年.......万历七年！”
什清喃喃到，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她回到了一切开始的时候！
“小姐，您早些休息吧，明日老爷要带您彩云间呢。”朝辞扶着什清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奴婢在这守着您，等您睡了奴婢再出去。”
“不用了朝辞，你也下去歇着吧，明天，你要陪我一起去彩云间。”什清对朝辞微微一笑。
“是，小姐。”
朝辞走后，什清靠坐在床上，那一式，或许是她真的经历过了，她不甘心，老天有眼让她回来了。
又或者是，庄周梦蝶，大梦一场。
但不管怎么样，姬渊甚至是整个姬家，毁了什家，那么她便毁了姬渊，毁了整个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