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回仙药
“可有良药？”他问道。
小太监轻声问道：“皇上可要请御医？”
“不要，朕见那帮庸医心烦，朕不杀他们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可有其他人懂药？”朱见深问道。
“陛下可要见那个叫邵兰儿的女侍？”小太监问道。
“不要，我可不想吓死这种小丫头，把她调到别处去吧，”朱见深说道，“人间事物烦恼太多，可有修仙者？”
“修仙者的药？”小太监吃了一惊，这皇帝要找修仙者，要知道这宫里并没有这等人。于是出来问大太监。
汪直正好过来，听年龄相仿的小太监问有没有灵丹妙药，于是就多了一句嘴：“我家娘娘那边的马屁精，御马监的王芳倒有一师弟叫李孜省的说是修仙者，只不过他也就是懂一点药理，整天装神弄鬼，也曾送了瓶所谓的仙丹到娘娘那边，说是能让疲劳消除。娘娘不在乎，就把它随手给了我，我就带在身边。”
小太监高兴了：“你可带来？”
“那药没什么用，给你就是了，只不过是吃不死人，要说解乏倒有点用，还剩两粒了，就给你吧。”
小太监于是把把瓶药丸送了进去，这朱见深也不问来历就吞下了一粒，竟然入眠了。一觉醒来精神倍增，这才问小太监昨日进的是什么药，那小太监也说不清，还是让人来叫汪直回话。
“梁芳竟然有此等师弟，这天下还有修仙之人？”朱见深不喜梁芳却对修仙者很有兴趣。
“皇上，我听娘娘说，他也就是个读书人，只不过喜欢那炼丹修仙之术，这神仙哪有那么容易做的，再说我们不是没见过什么神仙吗？”
这倒也是，也许那叫李孜省的家伙也就是会配些药材，这也算不得真正修仙者，昨日的药多半如安睡散一样，那些御医所说调理睡眠，养精蓄锐而已。
“江西多是修道之人，这李孜省大概也沾了那点仙气，”朱见深说道，“他倒也是个能人。”
小太监乐了，他看了看汪直，汪直也笑着说：“那人就在京城，皇上召他，他一定会乐坏的。”
朱见深也笑了，他喜欢与井市之人说话，想必这三教九流也都是有趣得很，不像朝廷上那些一本正经的。
李孜省不知这从天而降的好处，这皇帝要赏赐他，还要召他晋见。皇帝的要求也不是太高，只不过要讨他喜欢，多得好处自然要顺着他的心思。只不过这士人按理说应该走正道才是，这连丹药是方士行为，也不知皇帝心里怎么想的，他好歹也是读过书的，虽说当初也学过五雷法，会画几张符，可想走仕途这道家本事没用，毕竟这只能看人脸色。见到皇帝自然是小心翼翼。
“臣自小学过道术，这养生吐纳是知道些的，那些丹丸是臣献给娘娘养生的。”
“你的药很好，但是……”朱见深说道，“贞儿防范之心强，她不会轻易尝试的。她比朕年纪大，女人到了这个年纪想要个子嗣不容易。”
“皇上与贵妃娘娘想再得子嗣也不是不可能，这药可要贵妃娘娘配合才行，只是娘娘一向不喜欢这个，臣也进献过丹药给娘娘，让娘娘永葆青春，可是娘娘却不怎么喜欢，说臣的丹药不过是糊弄人的。”
朱见深见他挺谦虚的，于是笑道：“朕觉得你的药有用，朕会劝贞儿的。李道长也是能人，不妨留在京城。”
皇上开了金口，那李孜省能不开心吗？他原本走的是仕途，也曾经以布政司吏的身份留在京城任职，可惜太贪财，这犯了事怕被赶走，这才求宦官梁芳来疏通关节，如今有了这等意外的好事也算是心愿达成吧。
看着这个李孜省是满意了，可朱见深却不满意，贞儿不会听自己的。
“皇上新进的秀女应该去看看了。”张敏又提醒他了。
“朕还想与贞儿在一起。”朱见深说道。
“女人这个年纪血气不旺，生育机会越发少了，只怕生的孩子也会弱一些，”张敏说道，“皇上的子嗣要紧，太后天天叨唠着这件事。陛下应该为大明着想了。”
“急什么……”朱见深说道，“我的事你最清楚，还有那三儿，只不过不能见人而已。”
“太后与贵妃娘娘皆希望皇上早日有子嗣……”张敏跪了下来，这宫里太监众多，自己虽不是大太监，却也算是皇上身边的人吧。这话说了不知多少遍了。
见不得面却越想见。
昭德宫里永远是灯火通明的，人来人往的。贞儿不喜欢这个地方，但如今偏偏有人喜欢来，又挡不住。
“外面的人，汪直，你去接待吧。”贞儿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这是个好差事，人人都喜欢奉承，这来奉承贵妃娘娘的人多了，小到宫女太监，大到官居一品的大员，这内宫虽说是进不来的，却都托了人来孝敬，就想贵妃娘娘给吹个耳边风。汪直可喜欢这样的活，忙到三更了，却见贵妃屋里还没有熄灯。
“皇上还没过来？”汪直说道，“我看今晚他是不会来了。”
这话刚说出，却让边上的尚大太监白了一眼：“皇上与娘娘的事不可乱说，当心掉脑袋。”
“小直子，”贞儿说道，“你把梁芳刚送来的点心给西苑送去。”
“娘娘都锁宫门了。”汪直说道。的确是锁宫门了，但有密道可走。
“这样的小事还要我说几遍……”万贵妃明显是生气了。汪直于是退了出来，这半夜三更岂不是让自己没趣吗？
这黑黑的夹道，汪直走过几次，但从没在半夜三更走过，这皇上在西苑那边，这自己明着是去送点心，还不是去给皇上添乱去的吗？贵妃娘娘平时对下人也不差，今日看来心情不好了，这都怪那个太后，把贵妃娘娘教训了一顿，说她嫉妒成性，弄得一天都没精神。
夹道尽头是西华门，别人叫不开门，他却能叫开。一路出来，这篮子里的点心估计都已经凉透了，这凉透的糕点是去添堵的吗？
安乐堂那边一片黑，门也紧锁。谁家半夜还开着门，这不是为难奴才们吗？
汪直干脆就在门口坐了下来。院子外面花木成荫，星星满空，甚是好看。他于是靠在门槛打起了瞌睡。
“都是我的错。”有人在耳边说，“把气撒在小孩子身上。”
汪直连忙站了起来，万娘娘正站在他的面前，这可把他吓坏了，正想磕头求饶，却被万贞儿一把挡住了：“回去睡吧，这里太凉了。”
“娘娘，小的偷懒，这……”
“点心就放在这里吧，回去了。”万贞儿拖上了汪直。
“小的愿意受罚……”汪直吓出了一身冷汗，站在原地不走。
“那就回去院里练马步。别在这里丢人。”贞儿说道。那汪直才紧跟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