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倒没有猜错,云封面不改色,微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底下原本还有些反对之声,见云封已专心致志地看歌舞,谁也不会蠢到现下去破坏他的好心情,都将想要说的又咽回了肚子里。只是还在心里嘀咕,这宋大人不是皇上刚提拔的朝廷新秀吗?怎么又如此轻易地替蒙越做了嫁衣?
暂不论这宋大人究竟是哪一派的,虽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然而单凭他的行为处事,还是颇为那些资历比较老的朝中官员所称道的,其中尤为丞相孙琅和刑部侍郎黄新酒为首。
孙琅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触到了云封的目光,仿佛带了把剑,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反观黄新酒,极为淡定地喝着酒,刚从天牢里出来,脸上却神光焕发,当年与他一同入仕的那几个,早已头发半白,而黄新酒与十几年前相比,除了更邋遢之外,就像过了十几天似的,一点儿没变!
慕容晚见目的达到,霎时眉开眼笑,带着女儿家的娇羞瞧了宋允一眼,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蒙越的使臣相互对视了一眼,全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蒙越直接向王上请罪,但求处罚能够轻一些。
宋允事不关己地一杯接着一杯,苏易宁在对面看着,颇觉心惊胆战。她真怕他喝醉了又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然而这一次,总归是她害了他。若是不为了她的一己私心,他也不必远走异国……
严逸眼睛看着桌上新鲜的水果,轻声问身旁的人:“阿宁与宋大人是熟识?”
“还是不要这样叫了。”苏易宁微微侧着身子,又重复了一句,“还是不要再这样叫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转头一看,身侧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严宸看着一脸受伤的自家少爷,其实他始终不大明白,为何严逸非要在表小姐这一棵树上吊死,凉州想要嫁给他的名门闺秀不知道有多少,各有各的优点,长得好的,才情佳的……越想越觉得令人费解!
宋允见那抹窈窕身影愈走愈远,也跟了出去。
长福刚到御膳房替云封拿一些醒酒汤,恰巧碰到一身酒气踉踉跄跄跑出来的宋允。
他忙伸手拦住他:“宋大人急匆匆地要去哪儿呀?”说着就要拉着他回到殿中。宋允刚刚酒喝得稍多了些,但尚未醉,知道眼前这人是长福,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内急。”
推开长福,他赶紧追了出去。恰值春日凉夜,夜风习习,让宋允清醒了几分。此时他才觉莽撞,苏易宁意在报答他作画之恩,他在清楚不过……
沿着阶梯往下走,苏易宁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又亮又闪。她问跟在身后的阿喜:“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阿喜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感情这件事,局外人插不了手。
她知道宋公子对自家小姐的心意,知道表少爷对自家小姐的心意,也知道皇上对她的心意,可所有的选择权都在小姐自己手上,决定必须要她自己来做。
于是阿喜只能说:“小姐心善,开了易安堂;有济世之怀,同老爷一起去了凉州城;不慕富贵,不羡王权,小姐在阿喜心中是有大智慧的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她张开双臂,迎着风,在宫中是不允许这么做的,世人眼中的如此行径,素来上不得大雅之堂。她也只能趁着现下人都在紫宸阁待命,偷偷试一下而已。她固然知道怎么做,只是觉得自己这报恩似是害人,实在太失败!
二人不知不觉间也不知走到了哪儿,只看见一座极简单的宫殿,隐隐有人的笑语声从中传来。阿喜便上前敲门:“有人吗?”
穿着宫装的小丫头探出头来:“谁呀?”声音中的稚气尚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