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虚情假意阿谀奉承勾心斗角,换来你的荣华富贵,可你,何曾为那个无辜的连沁考虑半分,她错了吗?她本无意,若非你执意掺和,你又何须与她分享你的丈夫。”
夜拂雪依旧是表情淡然,不动声色地循循善诱。
施婷玉神情恍惚,她几近温柔地擦拭顾连芳嘴角涌出的血,道:“我没逼她啊!我也曾犹豫不决,若不是,若不是顾良那个老匹夫,如何都不愿意接纳我,认为我不过低贱奴仆之子,我又何须铤而走险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
“连沁救下我们,当时我心中有感激,连沁的名声,在整个都城,不,在整个天下间,那都是赫赫远播。她是真正的道,自有一派,无拘无束。我与连芳青梅竹马,两相欢喜,纵使无名无分我也愿意陪伴他左右,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顾良还是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我能如何?我不能看着老匹夫乱点鸳鸯谱吧!连芳想要坐上家主之位,必定要娶一门当户对的女子壮大自己的实力,我总不能看着他为了我抛弃一切不管不顾。既然都要娶,那便娶一个容易拿捏的,连沁很好很合适。身份显赫没有一般世家小姐的脾气,都城里人人赞不绝口,连那老匹夫都鼓动连芳去追求连沁,我能如何?我只能推波助澜。”
夜拂雪漠然置之,她从连沁的随身佩剑里面索取的记忆,不足以看完她短暂的一生,以连沁这种刚正不阿的傻白甜性子,施婷玉顾连芳二人分明彼此爱慕,她会看不出?又或许她知道,可知道为什么会一意孤行嫁给顾连芳?越是往后的记忆越是模糊不清残缺不全,似乎一到关键的时刻,记忆就开始崩溃。什么样的不为人知才需要遮遮掩掩容不得旁人窥探。
夜拂雪道:“她既已死,多说无益,我来是为九洲,流蔓诡金这把剑,是她的,与你们无关。”她看着深深没入顾连芳胸口的剑,小手在空中虚抽,流蔓诡金便兀自抽离出来,回到她手中。她看向施婷玉,只见她雍容华贵仪态得体,纵使面色苍白,毫无血气,施婷玉这个人,依旧端着高傲的姿态,不会对人低声下气,哪怕自己性命攸关。
可,若是顾连芳出了事,施婷玉就是抛弃一切,也要护他周全无恙。正如此刻,她义无反顾地扑在昏迷不醒的顾连芳身前,眼眸迸着恶狠的寒芒,她道:“我一人所为,理应我一人承担,与他何干,他不过顺着我的一切,纵容我的犯罪。”
夜拂雪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不推脱了?你们二人,罚一人即可,兴许你推卸责任,死的不一定是你。是非黑白,还不是各自去说,言人人殊。”
“哼。”施婷玉道:“孰黑孰白,全凭嘴里吐字,他人去信,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施婷玉冷言冷语,字里话间皆是表达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大无畏精神。
“有胆识。”
夜拂雪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里无波,这仅仅是也拂雪惯有的神情,非是针对旁人,如是有趣的,她也会真诚笑上三分。没必要多做表情的时候,端着一副冷冷清清的神态确实给人很不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