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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阿灿阿竹

“原来是阿灿王子阁下,好久不见,请进!”花坊的护卫终于发现了在门口的阿灿,是他终于认出来当年总是给他打赏的那位小王子,还是发现了那鼓鼓的行囊滚出来的火金币?

阿灿弯下腰,捡起火金币,吹了吹上面的尘土,然后又放进了行囊,现在他可不是当年的一掷千金的小王爷,每一个火金币对他来说都颇为珍贵,他的行囊里大多数是发着土色或者锈色的铜币,像这种金色的讨厌鬼已经没有几个了。

脸上刚刚绽开得像朵花的护卫脸色立刻变了,马上变得冷冰冰,不屑地道:“据说阿灿阁下在郢都花光了钱的传闻看起来是真的,但阁下应该也知道这地方乃是岛上第一等销金窟,没钱是万万不用进来的。”

阿灿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套近乎道:“我不过是想来看一位少年的朋友,并非为了其他。”这护卫的话在他脸上岂不是像狠狠打了几个巴掌般难受,当年的他岂不是立刻就要把马蹄踏在这等下贱坯的头上?要把疆绳抽的这家伙翻筋斗?

“哦,你是说那位花魁娘子阿秀姑娘吧?不用看了,等着见阿秀姑娘的少年从这都要排到海边了,而且,每一位都是有钱大爷!”护卫不耐烦道。

阿灿道:“我却知道阿秀姑娘绝对不是那种人,不信你可以去通报下!你就说我从郢都回来了,专程来看她!”

护卫道:“你这小伙子真是拎不清,到郢都就没点长进吗?纠缠什么呢?”

阿灿压住心头火星子,道:“那麻烦你把这铜镜交给阿秀姑娘,她必然会知道了!”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多年前阿秀送给他的已经锈迹斑斑的铜镜。

护卫一见,接过来,随手往远处一扔,就见那镜子咕噜咕噜转了个圈,然后掉进臭水沟了。

阿灿再也按捺不住,右手一把抓住那护卫的衣襟,怒道:“你这家伙也未免欺人太甚了!老子当年赏给你多少钱都喂狗了吗?”左手扬起来,做势要打。

护卫见他动气手上,力气大得吓人,他拼命按住他的手都没法挣开,只得喘了口粗气,道:“阿秀姑娘每天都要从邪亮湾的铁匠铺买两打这种镜子送人,每天都有你这般公子哥儿期期艾艾拿着铜镜来求见,还说什么‘见日之光,长勿相忘’……”

阿灿一听,松开了手,颤声道:“她真是那种女人?”

护卫不敢激怒他,小心翼翼道:“那我放你进去,你自己去找她就知道了!”这护卫脑袋非常清楚,他很明白不放他进去的后果。

阿灿脚迈进了门槛,方说:“我差点忘了,还要给点小费!”说着准备去从行囊里拿钱。

那护卫心里骂道,要想给你小子不早给了吗?脸上却满脸堆欢道:“不用不用,阿灿王子太见外了,都是老熟人老街坊,要什么小费,阿秀姑娘说不定早就盼着见您呢?”

阿灿又道:“啊,我的镜子……”

那护卫一听,赶紧三两脚跑到那臭水沟捞起来,然后连滚带爬跑到阿灿面前,把那镜子放到阿灿面前,见到后者皱起眉头,赶紧把那铜镜在衣服上来回擦拭了五六次,才呵了口气,小心翼翼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阿灿满脸歉意接过镜子,道:“真是对不起,我这人是很讲道理的,只是今天有点匆忙,急了点。”

护卫不敢搭腔,只得眼巴巴瞅着他的背影,望这瘟神赶紧走开。

他走进前院,经过一堆芭蕉和假山、池塘,后面是一排气派的三层高的房子,这地方他熟悉的比他自己家都要熟悉得多,他也不用人通传,径直咚咚地便上到三楼,穿过那条幽香扑鼻的长廊,然后走到背面里间最大的一间,径直便把门推开,闯了进去。

门里人见他闯了进来,大吃了一惊,却是两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公子哥在和一个身上只穿着红肚兜,披着绿纱,胳膊露在外面宛如一段怯生生的嫩藕的姑娘在行酒令,那姑娘的脸若杏仁,眼睛汪汪的像水蜜桃,正在给其中一位少年斟酒。

阿灿没有理会那些少年,只是对那姑娘高声大嚷大叫,激动道:“我回来了,阿秀,我是阿灿!”

阿秀见他脸色不对劲,赶紧给那两位少年陪了个不是,道:“两位哥哥,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有故人来访,改日一定让两位哥哥玩的开心畅快!”然后让他们俩快走,那两个少年脸色虽然不愉,但是显然也是见过场面的,因此不发一言便退了出去。

阿秀把门一关,然后脸色稍微一冷,吩咐道:“阿竹阿翠,把桌上的这堆垃圾清理下,再给阿灿少爷上壶清茶醒醒神!”

就听到旁边小厢房门被推开,跟着进来两个姑娘。这两个姑娘都是十八九岁左右,一个颇为清秀娴静的是阿竹,另外一个长了双咕噜噜的贼眼睛的是阿翠,听到阿灿高声叫嚷,早就知道他来了,又见阿秀神色颇为冷淡,想必是早就知道阿灿情况不比往日。

阿竹却是低着头看都不看阿灿,而阿翠则是叽叽咋咋颇为兴奋,道:“阿灿少爷,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回!”阿灿笑道。

“刚回就来见姑娘,啧啧!这么有情有义!”阿翠又道。

阿灿道:“只不过是昨天清理屋子,发现少年时代的铜镜,因此过来还给主人,顺便看看你们还在不在,嫁人了没有?”

阿秀冷冰冰道:“没嫁人你帮我赎身啊,赎的起吗?”

阿灿颇为委屈,对阿秀道:“莫不是你忘了,当初我几乎天天来看你吗?”他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个不说话的阿竹,她将刚才那些人吃剩的果脯皮扫到垃圾篓中,露出发白细嫩的脖子。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这里是雨花坊啊,阿灿殿下!你这一搅合,我今天又好几单生意做不成了!”阿秀埋怨道。

阿翠却帮阿灿和阿秀各沏了壶茶,道:“姑娘也别埋怨阿灿哥,当年小时候大家一起玩得多开心?今天重新相逢,高兴下才是!”

阿秀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扔,手指在阿翠额头一戳,嗔她道:“高兴高兴,高兴你个大头鬼!没钱有啥好高兴呢?”

阿灿见阿秀挤兑她,终于忍不住道:“我当初花在你身上多少钱,你就没个数吗?”

阿秀冷冷道:“阿灿殿下,你当初不是说要当上烈国皇帝,然后给我赎身吗?当了皇帝吗?赎了没有?赎得起了吗?”

这一脸串逼问只让阿灿脸上挂不住了,当下站起来便把那铜镜往桌子上一扔,怒道:“我只是来归还这铜镜的,我还以为你当年对我还有几分情义!”

阿秀道:“情义情义,每天那么多人都信誓旦旦说要娶我,要赎我,但是一到头,不是这个说家里有娘子,那个说父母不同意,哪个当真把我这苦命人放心上?我自己趁着年轻多挣点儿钱,将来老了没公子哥儿看我,我不用总是腆着脸求人,自己总也有口热汤喝!”说着,阿秀眼眶儿不由得泛红了。

阿灿无奈道:“我也不是不想娶你,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这当儿谁嫁我不都得倒霉?”他的眼睛不敢看她,只是盯着阿竹倒垃圾的后背。

阿秀道:“你就不想扳倒你大哥烈日吗,扳倒他不就是所有的都是你的了吗?”

阿灿道:“荒谬,我回来可不是为了争那个老头子剩下来的破位子,我只是回来想看看你,我就喜欢这霜冰岛的空气,水!”

阿秀满脸狐疑,冷笑道:“我就不信你没在郢都会过姑娘,那大地方的姑娘不比我们这孤岛上的姑娘见过的世面大,美的多?”

阿灿脸不改色,道:“我心里就记挂你阿!”他当然在郢都见过形形色色的姑娘,握过形形色色的手,但是那都是需要扮演的角色,他心中记得的始终是霜冰岛的海风和星空,霜冰岛的姑娘。

阿秀不耐烦,道:“别记挂记挂了,阿灿殿下,真记挂我就多点点我,可不是在这尽耽误我挣钱。好了,今日叙旧就到此了,阿竹送客!”说着,阿秀不耐烦地把阿竹唤来,让她送阿灿从后门出去。

阿灿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神色,口头却道:“我一定会想法子搞很多钱,然后来替你赎身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跟在阿竹后面,从后门出去。

阿竹应了声,然后依然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开门,带路。

后院有一条偏僻的竹篱笆小巷,一条小径布满了焦黄的竹叶,当年也是这般,每次阿灿看完阿秀,都由她领着他从这条小道离开。

他离开了差不多十年了,朝歌山之战还没有开始之前他就去长安做了人质,后来又到了郢都,那时候他还不过十三四岁,她也比他小三四岁,开始他还能偶尔凭着铜雀帝大赦天下或者逢年过节,塞点钱打点下回来探个亲,但最近几年一直没有办法回来。

他是烈灿王子殿下,她是花魁娘子的贴身侍女。多年来,虽然有很多客人打她和阿翠的主意,但花魁娘子从未允许别人碰过她和阿翠。因为花魁娘子说,总有一天会把她们卖个好价钱,如果现在就被这些客人糟蹋了,以后就卖不出价钱了。

她们都是孤苦人家女儿,在这世上本来就像片树叶一样随风飘荡,有口饱饭吃就足够了,从没期望未来,她们只是在梦中期望能卖给一个知书达理关心她们疼爱她们的好主子手上,譬如阿灿王子这般信誓旦旦的可爱少年……

现在当年的那个阿灿回来了,他的宝剑“狮之长歌”依然寒光闪烁,他的笑容依然像当年一样温暖灿烂,可是他的衣物服饰颇显陈旧,人也显得有些不像当年那么自信,他的行囊里面也已经不复有当年那么多的火金币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知道,那不是说给阿秀那个笨蛋听的。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他从来都是这般表面上对阿秀是爱死爱活,但是却都是偷偷地告诉她,他真正喜欢的一直只有她,他是个天生的骗子,这个该死的骗子趁着快要走完最后一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突然从行囊里面把那些金色的讨厌鬼都放到了她的口袋。

她正要反对,他却开始不顾她是否同意。

她听到这个该死的骗子说:“阿竹啊,我一定会娶你,即使不当什么皇帝王子,哪怕是个要饭的,我这辈子都要娶你!你一定不能嫁给别人了,要是胆敢嫁给别人了,我一定会杀了那人全家,杀了你,然后自杀!”

她只得任凭这个骗子继续骗她,就像十年间一直骗她一样,每次都来见她,每次说他会来娶她!

她的眼泪掉下来,只是轻声在他耳边说:“你回来了,阿灿!”

“我回来了,阿竹!”

“在外面又没有乱搞女人?”

“嘿,我除了你,对别的女人完全没有兴趣!”

“那你怎么对阿秀说那么肉麻的话?”

“那不都是说给你听吗?”

“那你表现得怎么就那么逼真呢?”

“这十年我见惯了男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对付个花坊的姑娘还对付不了吗?”

“你是不是也这样骗我?”

“哎哟,小声点,人家会听到!多当心点小翠,那个家伙眼睛太贼了,当心她看出来!”

“晓得啦,你把这些火金币给我,你自己还有钱哪?”

“当然,我得想办法早点把你弄出火坑才是,那地方多呆一天就多受一天罪!这么多年,阿秀没有虐待你吧?”

“没有,阿秀人虽然有时候说话不讲面子,但是对我很好,你如果有办法把我弄出去,也要把她和阿翠都弄出去!”

“知道了!我只是怀疑阿秀总是跟我大哥有些来来去去,否则当年去做质子的该是他……”

“你回来要和他争位置吗?”

“女人少关心点这些事,我在长安和郢都见多了这些,我对那破位置完全没兴趣,我只想把你接到老宅子里面,生一堆大胖小子和大胖姑娘……!”

“谁叫你嘴里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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