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文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被横木砖石压住过久,失去了知觉。脸上又被碎石击花了脸,星星点点的痛感令她十分难受,本就一心求死,躺在废墟里也就没想着会有人来救他。只是没想到李不如竟然会回来。这意料之外的事才激起她求生的本能。吃过药丸后,没多久双眼又恢复了神气。
李不如喜出望外。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等擦出一个人的模样,魏知文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
“轻点,疼。”
李不如听见她能说话,更是高兴。支吾两句,急忙停了手。“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刚好路过,你怎么不跑。无修院这么多人,就你被埋在里面,要不我刚好路过这里,谁来救你?”
魏知文苦笑一声,刚想解释,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
“胡说什么。”李不如嗔怒道。“云栖梦现在生死未卜,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村长的嘱托。你好好活着,别胡思乱想。”
魏知文听见云栖梦猛然一惊,就是因为云栖梦,李不如才被赶出寒山城,她想起了那天晚上齐衡突然闯进房间,说云栖梦在他手上,想要他活命就必须照他说的做。魏知文没得选择,只能帮齐衡说了慌。但是没想到李不如竟然被赶出了寒山城。她后悔不已。李不如离开的这几天,魏知文一直在向齐衡要人,让他放了云栖梦。齐衡不是敷衍她就是恐吓她,魏知文这才知道自己也被骗了。她毫无办法,只会躲在房里哭泣,魏知文无法原谅自己,当那座山来临时,他没有逃跑,而是默默等死。
她将事情跟李不如说了清楚,李不如大为恼怒,对齐衡仅存的一丝丝好感,荡然无存。云栖梦到底在没有齐衡手中,两人不敢断定,必须找齐衡问个明白。魏知文让李不如将自己扶起来试着站立,所幸并未伤到腿脚,李不如搀扶着尚能行走。
两人刚走两步忽听得耳边传来咚咚的响声,声音很沉闷,像似从地里传来的一样。两人相视一眼,都带着疑惑。不多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李不如听得很清楚,离他很近,就在周围,李不如环顾四周,除了满目的废墟和匆匆而过的行人,再无其他。
这时两人脚下突然有些异动,李不如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和魏知文正踩着一块木板上。那木板正微微颤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顶似的。李不如急忙拉着魏知文后退,刚退出木板。那木板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里到外给推开了。然后又轰的一声,那木板落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那木板被推开后,地面上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两人心生好奇急忙凑近查看。这时那洞口中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白发老头。
“齐衡。”魏知文不自主的叫了一声。
齐衡好像听见了似的,扭过头朝着两人看去。李不如正想去找齐衡,没想打他自己冒出来了。心中一喜,加盟将齐衡从洞口中揪出来。齐衡显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两眼迷茫。完全不顾李不如的责问。愣愣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无修院了?头顶这是什么东西。”他眼神一转发现了那只山龟。又问道。“那是什么。”
李不如没空回答他这些问题,他只想知道云栖梦在不在他手上。冲着齐衡怒吼道。“云栖梦了?”
齐衡略微打量了四周,算是知道了寒山城遭了大难。但是这些他毫不关心,他定了定神,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又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李不如。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城里的这些是拜你所赐吧。”
“放屁。云栖梦了?”
“云栖梦?”齐衡将右眼扬了扬,看着李不如怒不可遏的样子,他很是受用。别人越是这样,他越不着急。“不是早就出城了吗?”
“你少跟我绕弯,我现在不是城里的人,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要你好看。”
齐衡荷荷一笑,无意间瞥见了李不如身后的魏知文,虽然她脸上带着血迹,面目模糊,但是她的身形齐衡却一眼就看出来了。原本多么可人的姑娘,竟变成这副模样,他不由得叹气道。“可惜啊可惜啊。”
李不如不明所以,见他答非所问,以为是在敷衍自己,心中怒火更盛。一把抓住他,将他提起来。“再问一遍,云栖梦了?”
齐衡面对李不如的粗鲁毫不慌张。轻声说道。“别急,云栖梦好得很。”
“在哪?”
齐衡用手指了指地下。“在下面。”
李不如听见云栖梦没事便放下了心,他放了齐衡,急匆匆的朝洞口走去。洞口有向下的木质阶梯,下面好像是一间石室,里面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李不如刚下两级阶梯,就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
大概七八级阶梯就走到底了,室内中央有一石桌,上面放着一把剑身黑漆漆的长剑,长剑旁边则是李不如的那颗种子,李不如眼睛一亮,急忙跑过去将种子拿起来仔细端详。看得入神,又瞥见角落躺着一个人。
李不如放下种子朝他走去,那人衣衫褴褛的趴在地上,头发松松散散的批在后背,看那人的身形,李不如越发感觉就是云栖梦。
“云栖梦?”他试探的叫了一声。那人没有动静,李不如急忙上前两步将他扶起来,扒开凌乱的头发,露出的正是云栖梦的脸,一张惨白消瘦的脸,眼睛正沉重的闭着,只有一息尚存。
云栖梦的身上全然没有肉感,整个瘦了一圈,显然饿了很多天。李不如抱着云栖梦悲愤痛哭。这时听得齐衡的声音说道。
“放心吧,还没死,给点吃的就能缓过来。”
“你。”李不如放下云栖梦,心中的愤怒让他丧失了理智,他想将眼前这人一刀劈了,忽然想起自己的残剑还在外面,正踌躇之际,眼神瞥见了桌上的长剑,他急忙上前两步想抓住长剑。却不料那长剑咻的一声,飞到了齐衡的手上。
齐衡和李不如隔着一张石桌,李不如一脸茫然,想不通这剑竟有这般神力,却又感觉这剑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齐衡见他心中困惑,有些得意。突然全身一震,周身都散发出一种透明的气焰,像火焰似的将整个石室照得炫目。火焰中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李不如透不过气来。
“这是?”
齐衡哈哈笑道。“这就是大陆上消失已久的灵气。”
“灵气。不可能。”李不如质疑道。“灵气早就消失了。”
“没错。”齐衡说完恢复了原状,室内又变得昏黄而幽暗。他缓步向前,将桌上的种子拿起来,放在李不如的眼前又说道。“灵气是消失了,可是这里却藏着无尽的灵气。”
李不如看着眼前这可种子,想起了当日将种子托付给他的柳山鸣,临行的话句句在心,他想柳山鸣肯定不会骗自己,对齐衡的话有些不大相信。“这里面能有灵气,你骗我了?”
“你一个将死之人,我又何必骗你。”
“将死之人?”李不如立马提高警觉,后退两步将云栖梦护在身后。“你想杀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就不怕比人找你麻烦吗?”李不如手中没有剑,心中不免有些犯怵。如果他俩死在这里,就跟两堆土堆一样被埋在地下。
“我从不怕麻烦。”
话音刚落,齐衡手中的剑便有了一股寒气的杀气,李不如心中颤栗却也无可奈何,他没有力量对抗这剑上的寒气。齐衡将剑一挥,似有一道剑气袭来,突然齐衡却将手停住了。李不如心中诧异,心想难不成他要放过我?却听见齐衡讲到。“对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魏知文,你们死的也不冤。这剑叫青虹剑,一般人可没你们这么幸运。”
话说完齐衡再次挥剑,电光闪过,突然又戛然而止。齐衡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持剑的手缓缓落下,随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自己也向下倒去,噗通跪倒在地,接着就趴在了地上。
李不如楞了一下,他不明白齐衡为什么会突然倒下。猛然间看见自己的残剑正插在齐衡的后背,他心中便知了一二,又向前看去,果然,在齐衡后面站着魏知文。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孱弱的身体跟风中残烛一样,摇摇欲坠,眼神却愤怒而又坚定。
李不如急忙上前将魏知文扶住,但是魏知文还是摔在了木梯上。后脑勺磕在了木楞上,身体便像退潮的浪一样,滑了下去。
“魏知文。”李不如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轻声呼喊她的名字。三遍过后,才听见魏知文轻语回道。“死了吗?”
李不如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齐衡,狠狠的点点头。“死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就不好走了。”
李不如将插在齐衡背上的残剑取下,又将他手上的种子收回,将云栖梦背出石室,然后才返身扶魏知文。魏知文示意李不如将齐衡手中的剑也带走,李不如这才想起齐衡说的青虹剑。遂将青虹剑带上出了石室。
无修院本在山脚,现在那座山被移走了,后面就是茫茫一片黄土,城里人都在忙着救援没人注意到这里。李不如急忙背上云栖梦扶着魏知文朝着那片黄土走去,走出黄土就算是出了城,李不如将两人放置在城外树林里,又返身回城向徐夜讨了一些吃的东西,骑着自己放在城门附近的马匆匆赶回来。
云栖梦再吃过东西后,气息便逐渐稳定了下来,不多时便睁开了眼,只是支支吾吾不能言语。两人见云栖梦没事,喜极而泣。又怕被城里人发现,急忙背着云栖梦又往林中深处走去。
几人在林中休息了多时,太阳已经开始西垂,林中的树影渐渐被拉长。现在三人无处可去,跟当初逃离村庄时一样不堪,云栖梦和魏知文都在树影中熟睡,李不如现在只想守着他俩,保护他俩。至于师傅的遗嘱,柳山鸣的交付。他想通通忘的一干二净。他想着必须找个地方将他们三人安顿下来。哪里了?六盘山吧。他又想起了那位老爷爷。
李不如正想着,突然感到大地在颤抖。他立即警觉,环顾四周。这时魏知文也惊醒了过来。“怎么了?”
李不如急忙安慰道。“没事。我去看看。”
“你小心啊。”
话未说完,李不如早就跑得没影。李不如感觉这动静很熟悉,他寻着声音跑到林边,看见不远处有两人石头人正朝着寒山城奔去,正是寒山城后面无城墙可守的地方。李不如暗叫一声不好。想要跑去阻止,却又想到云栖梦和魏知文还在林中,离不开身。只能无奈的摇头走开。刚走未走,忽然又瞥见石头人身后竟然跟着一群龇牙咧嘴的妖兽。也朝着寒山城跑去。
这群妖兽要是冲进去,寒山城肯定就没了。李不如此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担心这些妖兽会发现林中云栖梦和魏知文。又害怕寒山城被妖兽屠城。在这两难之际,他开始记恨起那个追着别人跑的徐妄空来。若是他在这里肯定会没事。可是他没在这里,而寒山城转眼就要灭亡。妖兽已经跑向那片黄土了,李不如必须在妖兽进城前做出选择。这时城里人可能看见了妖兽。想起了阵阵的哀嚎,和绝望的吼叫。
李不如听见声音心中更加不忍,脚不断的向前挪动,终于下定了决心,提起自己的残剑冲了过去。他手中的残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耀眼的白光,藏剑多日,剑锋更加凌厉。一道白光闪过,将妖兽群一分为二,还未来得及进城的妖兽被李不如拦在了那片黄土中。眼前的妖兽跟潮水似的望不到尽头。李不如心中毫不畏惧。他想着这事过后,他们三人与寒山城从此两不相欠。
妖兽还是发现了林中的云栖梦和魏知文,魏知文听见寒山城传来杂乱的吼叫声,而李不如又迟迟不归,心中担忧。但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云栖梦睡得正沉,她想骑着马去林外看看。但是那马似乎知道魏知文行动不便,不愿魏知文吓折腾。左右不让魏知文上马。魏知文心中一气,慌忙踢了它一脚,那马又不敢反击,只好嘶鸣两声发泄,不料被不远处的妖兽听见了。一只妖兽听见了就带了一群的妖兽,他们将两人一马团团围住。待距离近了一拥而上,似要将其撕得粉碎。
魏知文见妖兽袭来面如死灰,他屋里对抗这些妖兽,倒是那匹马悍然不惧生死,将二人护在身后,不断嘶鸣,不知是在壮声势还是在求救。就在妖兽即将扑过来时。突然从空中落下一只巨大的青蛇。将妖兽撞得七零八碎,那青蛇口吐烈焰顷刻间就将妖兽杀尽。然后又转过身走向魏知文。
魏知文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蛇,还未等青蛇走近。便吓得瘫坐在地,惊恐不已。这时却又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魏知文抬头看去,那青蛇早就不见了踪影,眼前是一位白发老头。
“你…你是?”魏知文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她局促不安的观察着眼前这位老头。
“放心,我是来救你们的。”
魏知文从地上站起来,仍是不太相信,后退两步又问道。“老爷爷,是谁叫你来救我的。”
那老头笑了笑,上前两步将魏知文抓住,双手抓住她的双肩,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魏知文?”
魏知文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那老头笑了笑没有说话,放开了魏知文,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云栖梦。“那他就是云栖梦?”说完又仔细看了看云栖梦的身体。忽然又摇头笑道。“无碍无碍。”
“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老头将云栖梦包起来放在马背上,并没有急着回答,魏知文却是更加着急。急忙上前抢过缰绳将马牵到一旁。“你想干嘛。”
“这里很危险,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去哪儿?”
“跟我走就是了。”
“不行。我要去找李不如。”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正要去嘛。”
说完一把抢过魏知文手中的缰绳。“你能走路吗?”
魏知文点点头。老头笑道。“那就好,走吧。”
老头将马停在林边,夕阳已经照红了远处的寒山城,在阵阵厮杀的叫喊中,老头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苦战的李不如。他只是没想到,李不如手中的剑现在竟然这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