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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父兮生我

人们之所以喜欢回忆过去,是因为觉得逝去的时光留下了太多的美好或者遗憾,所以选择在追忆过程中不断地重温它们。——顾浅夏

“浅夏!”

“嗯?”看着时玥一脸兴奋的朝我走来,我顺其自然地拉住了她伸过来的手,“什么事这么兴奋?”

“这周不是要放五一的假吗?听说放假一回来,就要举行各个班级的篮球比赛,我当然高兴啦!”时玥回答。

“哦。”

见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时玥不满的说道:“这么冷漠???”

“哪儿有,”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向来和我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过有我们家小时在,肯定会赢的!”

“这次的比赛可不太一样,分了三场,每次都要有不同的人员上场。算上替补,咱们班的人刚刚好。”时玥想了一会儿,说道。

“那我肯定就是替补喽!”

“替补也是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好~”

和时玥又嬉笑了几句,她突然停下来问道:“对了,那个人就要回来了,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吗?”

“能怎么办?我倒是想跑,可林老师说周六他会去家里接我,要不,我上你家躲躲?”时玥没来前,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郁闷道。

“你可算了吧,要是让林臻哥知道我故意帮你逃跑,那他还不得灭了我。”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怕我大哥知道,对你的印象有所折扣?”我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时玥却没有丝毫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说道:“你说是就是呗!”

“哼,重色轻友!”

“我错了嘛……”

“唉,我觉得我这一周都过不好了。”

“不会的,这一周,我保证让你充实到没空去想那件事!”时玥信誓旦旦地说。

在她说这句话时,我还不以为意,以为她是在安慰我。可没有想到的是,每天一放学,我就会被她死拉硬拽的带到篮球场上练球,美其名曰作为替补也可能会有上场的机会。于是在这一周里,我每天累的一沾上枕头就睡着,果真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

周五放学那天,一个星期的魔鬼训练让我浑身酸痛,蔫蔫地跟在季源身后不想说话。第一辆公交车上没有座位,我站在人群里,脑袋便开始有些迟钝,一下一下地点着头,经历了无数次睡着与醒来。

等下了车,到换乘的公交站等车时,季源才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这么困?”

“下周不是要篮球比赛么,小时天天盯着我练球,我都要累死了。”我说。

“你也上场?”季源挑眉,有些狐疑地问。

虽然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但对于季源主动搭话,心里还是有了小小的雀跃。

“当然不是,我只是替补而已。”

“哦。”

本也想问问季源篮球比赛上不上场,公交车却适时地进了站,我也就默默将问题吞了回去。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上的人尤其多,本想着有了座位可以好好睡一觉,结果被挤得只能牢牢抱住把杆不撒手。突然感觉周围一轻,压迫感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我抬头,刚好对上了季源的眼睛。

心跳再次开始加速,我不自觉的朝着他露出了笑容。

季源就这样一手抓着上面垂下来的把手,另一只胳膊从我身后绕过扶住我靠着的把杆,一动不动的站了一路。我喜欢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更喜欢这种味道一点一点将我包围,我总是在贪恋这段路程可以再长一点,甚至渴望它永远没有尽头。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林臻的打来的电话吵醒的,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的。挂了电话后,我看到了林臻的两个未接来电和时玥发来的信息,顺势点了开来。

今天加油哦,有些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我永远支持你!

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时玥这是在解释那天早晨的事,不让我去她家躲避的原因是想让我早点面对,就算她不发这条短信我也能多少猜到。

简单梳洗过后,我就下楼等林臻,这天气是越来越热,等他开车到楼下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热不热?”刚一上车,林臻就问道。

我摇了摇头。林臻一路开车过来已经开了空调,车上的温度刚刚好,坐在副驾驶座上没一会儿,我已经感觉到了舒适。

“打了三个电话才接,有这么累?还是故意躲着不想回去?”林臻状似无意地问。

“不是,我是真的没听见,没有故意要躲……”以为是林臻误会了,我急忙解释道。

林臻轻笑,“放松点儿,我就是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我知道这个星期时玥天天拉着你去打篮球,累坏了吧?”

“嗯。”闷闷地应了一声,今天我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开玩笑。

林臻又逗了我几句,见我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也就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对爸有怨言,可你既然承认了自己是林家的女儿,就不可能不认他。我不要求你做到父女情深,可最基本的礼貌是要有的,能做到吧?”林臻问。

“嗯。”

到了家,林玖去机场接人还没有回来,而家里的佣人和管家已经全都到了位。我这才知道之前自己见过的还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大家族里,每一项工作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

没等多久,林臻就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我就被叫出去站在大门口等候。我知道这意味着他们要回来了。

两辆车停在别墅前,一辆是我熟悉的,另一辆上坐着的则是我的父亲。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想过他会就那么从我面前走过去,那么平静,仿佛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必理会。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她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淡如菊兰。在走过我的时候,她似乎微微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直到林玖走到我身边,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都进去了。”

我浑浑噩噩的走进去,林璟寒父子三人坐在沙发上,耳边是林璟寒和林玖在谈论公司的事宜,剩我一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

“来喝点水吧,刚回来就不要说公事了。”方琴端着从厨房沏好的茶,走了过来。

“妈,这些小事您说一声就好,不用您动手的。”林臻赶忙站起来,接过了方琴手中的托盘。

方琴笑了笑,这一笑不失温婉大气。

“这就是浅夏吧,上次只匆匆见过一面,如今见来,孩子长得真好看。”方琴转向我,想要来拉我的手。

“阿姨好。”

我不着痕迹的错后一步,方琴的手有些尴尬的僵在了空中。

林玖见此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听林璟寒说道:“别站着了,坐吧。”

这还是林璟寒进门来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我有些拘谨地坐在了林臻身边。

“臻儿,我听说你现在在当老师,怎么回事?”

“是,那个什么,就是……”林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救似的看像林玖。

“好好说话,看你哥干嘛?”

“我、我就是想当……”

“胡闹,”林璟寒皱了眉,“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去上班,没事跑去当什么老师,让外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爸您先别生气,臻儿这件事是我同意的。”林玖见状连忙开口,“这件事我回头再跟您解释。”

“是啊,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方琴也在一边附和道。

“算了,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出了事你们自己兜着。”林璟寒松了口,我能感觉一旁的林臻也放松了下来。

几人又聊了几句,我才发现林璟寒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古板严肃,反而比林玖还要开明几分。只是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我终于意识到了,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外人。

吃过午饭后,林璟寒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我也回了房间,思考起今天的事来。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我从床上坐起身来,说了声“请进”,是林玖。

“大哥?”

“嗯,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

林玖走到床边,挨着我坐了下来,说:“既然没休息,那我们谈谈吧。”

“嗯。”

“今天你觉得自己表现怎么样?”林玖问。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还好吧。”

“还好?”林玖顿了一下,“那就是有些不好。”

我抬起头看向林玖,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我叫不出口。”最终还是无法直视林玖逼视的目光,我低下头说。

本以为会迎来林玖的责怪,可良久才听到一声叹息,然后便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头。

“不怪你。”

我惊讶的抬头,有些不解此话的含义,就听林玖补充道:“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当初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林玖继续说:“但是就算是这样,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爸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至少应该回应一声吧?”

我刚想点头,就听林玖说:“怎么,又不会说话了?”

“是。”

“还有妈想拉你的时候,也许你不喜欢被别人触碰,可也不应该退开,这样对长辈很没有礼貌。”

见我没有回答,林玖耐心地说:“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母亲,但她是我们的母亲,我希望你们可以和睦相处,就当是为了我和臻儿,好吗?”

“嗯。”

其实对于方琴,在没见面之前我真的有偷偷怪过,私心地认为如果没有她,我的家庭就会完整。可今日相见,她的气度,让我所有的责备都化作虚无,甚至忍不住想要去亲近,这才是我别扭的症结所在,我觉得自己背叛了妈妈。

“刚才在上来之前,臻儿和妈一直在劝我说不要怪你,你还小。爸走之前也对我说不要对你太严格,你只是个孩子。可浅夏你要明白,我们是你的亲人,所以才不会计较你这些偶尔的任性。不怪你,不是因为你做的是对的,而是因为宠着你。”

林玖的一番话,逼得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问题来。其实我可以感受得到,林家的规矩真的是很严格,从林臻对林玖的态度,再到今天林璟寒回来两人的表现,我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越了界。

“好了,你自己想想吧,我不希望晚上再是这种情况了。”林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带有了些安抚的味道。

林玖走后,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直到晚饭时间,我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下楼后看到林璟寒他们已经坐在了桌前。

“吃饭吧。”我刚刚坐好,林璟寒便开了口。

“来浅夏多吃点儿肉,看你这孩子瘦的,尝尝阿姨的手艺。”方琴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

听到方琴说最后一句,我才发现上午在家的管家和仆人全都不在了,很难相信面前的这一桌子菜是出自这样一位美丽大方的人之手。

“谢谢阿姨。”我低头轻咬了一口,才发现这些东西不光看上去好看,味道也是让人无可挑剔。

甚至……比林玖和林臻做的还要好吃。

“怎么样?”

“很好吃,”我停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到,“比大哥做的还好吃。”

方琴似乎没想到我会加后面那一句,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立刻笑道:“是吗,没想到你还吃过他做的饭,玖儿可不常下厨的。”

“是啊,很难得能吃到他做的饭。”林璟寒突然接了一句。

没想到我一句话竟引来了林璟寒的参与,正当我思索着要接什么时,就听林玖无奈的说:“爸,妈,这话可真是说的冤枉,您二位要是想吃,儿子还能不做吗?”

“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爸妈不说,你就不能主动做吗?”好不容易抓住林玖的错处,林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好好吃你的饭!”

“哼,就会凶我。”

我正低头扒着碗里饭,就听林璟寒问:“浅夏,你现在在上高二?”

“嗯。”我不明所以,只得应了一声。

“大学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听这语气,应该就是闲聊,我如实回答:“准备读研。”

“工作方面呢?”

“爸!”似是察觉了什么,林臻有些着急的想要阻止林璟寒继续说下去。

“没规矩。”三个字,成功让林臻闭了嘴。

“还没有打算。”我有些疑惑,林璟寒为何突然问的这么长远。

“那不如毕业之后,直接进公司吧。”

“爸。”林玖皱眉,语气中也是充满着不赞同。

“放暑假后,有空让臻儿带你到公司走走,接触一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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