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走廊里只亮着应急灯，手术室的门从外面锁上了，估计要等到明天才能被人发现。地面上残留着一些水渍，泉月烨小心地用手去触碰一点，这一次他接受了教训，提前做好了预防工作。
药物的气息有他熟悉的几种药材，泉月烨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原材料清单，搞清楚到底是缺少那几个后，他站起来将自己残留在地上的尸水收敛干净，这对于现在恢复大半的泉月烨来说轻而易举。
不过当务之急是为了明白为什么敌联盟会制造出相对完整的药剂来。
以及，他们制造了多少？
这个数值对于泉月烨和他背后的计划来说：是致命的。
泉月家为了这个计划已经牺牲了太多了。每一个微小的偏差都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泉月家输不起，泉月烨本人也输不起。
泉月烨将现场的证据搜集一二，正准备离开。忽然，他听到了滴答的一声，一滴粘稠的液体从天花板上掉落。
熟悉的味道再一次钻入到泉月烨的鼻子中，是强烈的药剂味道。
但和之前缺少一味的消除药剂不一样，这次的药剂味道更加接近泉月家族自己开发出的药剂——增强药剂。
增强药剂，顾名思义就是加强个性的力量。早期泉月家使用这种药剂来加强和个性之间的能量场，促使个性在短时间内爆发。但只有像泉月烨这样长期的使用者才明白，那些拿到战场上也好，背后研究的人也好，增强药剂一旦服用，药中的毒性会积累在身体中。
一直到最后滴水穿石，堕入阿鼻地狱。
医院里的消除药水，泉月烨还可以称是敌联盟下得黑手。但眼前的药剂……泉月烨心中重新将关系线梳理一遍，他借用在墓地里的【壁爪】个性，手指指端生长出吸盘一样的远点。
这是一种模拟壁虎的个性，泉月烨借着个性，顺利来到了天花板上。他翻身进入到天花板背后的世界。
作为享誉国内外的顶尖大医院，第一医院建立时间早、历史悠久，在这栋据说是德国人制造的房子中，错落有致的水管和各种各样的小配件混合在一起。泉月蹲下身，他的夜视能力不错，直接看到了数条涓涓细流从水管中蔓延开来。
只有一根水管和开闸似地，泉月烨在附近的地下找到了子弹壳。
他袭击天花板的时候，可能不小心将水管打破了。泉月烨有些抱歉，他伸出手简单修复一二。
但那些涓涓细流的源头：数不胜数的针孔大小的缝隙，可不是泉月烨自己做的。
“增强药水……自来水管。”泉月烨用手沾了一点，他手指上的【壁爪】立刻膨胀起来，从手指尖可以感受到力量的蓬勃生气。接下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个性【壁爪】吹气球一样长大，最后那些小圆点鼓鼓地让人握不住拳头。
还好这类一次性的消耗个性有时间限制。泉月烨再一次为时间限制做了表扬。他先退出了天花板，接着【传送门】离开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还亮着灯，值班的护士拿着小手电，一个病房接着一个看过去。救护中心的红灯还在亮，街道上空无一人。
附近的商铺也只剩下一家全家便利店。
“五十九元。”便利店的小姐姐说完，便将目光从客人身上移开，继续打自己的游戏。她今天值夜班，无聊的要死。
本以为会来电深夜偶遇美男子的桥段，没想到来了一个满身伤疤的奇怪病人。小姐姐也不是没有见过私自跑出来的病人，她一边机械地按键冲刺，一边用余光看着门外的男人。
大晚上，还没下雨的。为什么要穿上雨衣，还买了一把大黑伞。
她将注意力放回到游戏上，眼见自己要被虐成菜了，惊呼一下，抓紧操作。这个点，能一起组队的人是真的不多。
泉月烨穿上雨衣，雨伞放在手边。他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返回到便利店里，打算再给自己补补货。
小姐姐打得双眼泛红，一股子被欺负够了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想要买一双雨靴。这里还有口罩吗？”泉月烨将一张大面额放在柜台，他的眼睛瞄着监控录像，点点头问道：“请问余额能帮我换成硬币吗？”
“好的，请稍等。”
凌晨一点三十二分五十秒。
泉月烨穿着一件墨蓝色的雨衣，脸上别着一个太阳花形状的搞怪墨镜，下巴早就被N95的口罩给遮得严严实实。他双手戴着工业手套，脚上踩了一双小黄鸭图案的黄色雨靴，手边一把黑色长柄尖雨伞。
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泉月烨握着两枚银币，在医院附近一公里内换了五个电话亭，终于找到能用的。他听着对面机械的女声，对比自己掌心抄写下来的急救电话，确定自己没找错。
“你好，请问您遭遇到什么了吗？”
泉月烨戴着口罩，声音闷闷地道：“第一医院，请马上派职业英雄过来。”
“不好意思，您需要什么样的英雄？方便说你那边遭遇了什么吗？”女声捂住电话桶，似乎在和什么人交流。
泉月烨靠在玻璃上，默默地用手画着圆圈，“还有十分钟，就要爆炸了。”
从他出来到买东西已经花费了半个小时。泉月烨并不打算掺和到这件事情中去——虽然会产生一些内疚感。
“第一医院会爆炸？”女声惊讶了一下，两秒的寂静后，换成了男声，“你好，我们的人正在过去，方便告诉我们信息来源吗？能确定爆炸的范围吗？”
诚实是一项美德。
“我看到的。”泉月烨的目光移向医院大楼楼顶数个大水塔，在顶楼还有一个巨大的蓄水池。现在哪里可不算是一个蓄水池，而是类似泉月烨在北海体验的高浓度纯液。
这种药水不会杀死人，它只能改变能量的强弱，一直到个性的主人无法接受，个性暴走，经脉损坏，最后个性报废成为一个废人。
早期的泉月烨吃透了这种药剂的苦头。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种药剂不曾存在过。
“水塔，记得让职业英雄穿好雨衣。”泉月烨说完这句话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不管电话另一端的人如何“喂、喂喂？”的叫唤。
街道上一切都睡去了。泉月烨拉紧自己的雨衣帽子，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枚银币，犹豫一会儿还是投进去了。
“请输入号码。”
在这几天，他早就把这个号码背的滚瓜烂熟。
“抱歉，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停机……sorry……”
泉月烨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在颤抖，“对不起，酒井学姐。”
死于不合格医疗器械之手的酒井太白，可能也预料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类似病情的人们也绝对想不到，他们的生命不过是一些人推出去的筹码。
赌桌上，赌金永远握在赢家的手中。
要生便生，要死便死。
除非你坐在那场赌局上，手握更加丰厚的财富和权利。
磅——巨大的爆炸声从医院顶端爆发出来，爆炸产生的余波卷跑了店铺前面的亚力克板、还没有收起来的遮阳棚整个侧翻开来，窗户剧烈颤抖后发出啸声。
新的命运轮盘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