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京城动乱。皇子间暗斗挑至明面,皇帝误伤养病御书房,朝堂滞怠,一场浩劫波袭朝堂,似往西走之势。
木槿刚到庄子上,朱家就出了事。墨无痕留木槿在庄子上保护朱氏,只身前往京城助朱大哥。饭票要是死了,小雪球会哭的。小雪球要是哭了,他就会心疼。
墨无痕走后不到两日,就有人杀到庄子上来了。木槿在庄子上护了朱氏三日,杀了三波人,一身青衣已经染成了褐色。一双眼睛已经染血,抱剑盘腿而坐,身边是倒下的尸首和他们断裂的兵器。
“雪妹妹,我们现在去哪里?”朱氏目睹了一场又一场浩劫,已经从惊慌失措到熟视无睹,她踮着脚尖从空地上走到她身边问道。
“等。”木槿睁开眼睛看着天边亮起的火光,“宫中起火,火势大旺,我们要在这里等他们来。”
朱氏看着天边的火,紧紧握着双拳:“雪妹妹,不是杜姑娘的错,对不对?”
“是对是错早已分不清楚,朝堂之事我江湖儿女不管,但若着势头冲过中州城,那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木槿肃着脸。
“那,那这若是夫君的意思呢?”朱氏不是在试探,而是在坦白。京城的动荡,若无自己的丈夫在背后推,不会有那么大的势头。杜寒兰,只不过是他天下棋盘中的一颗棋子,扰乱全局的棋子。
木槿回过头问:“燕儿姐姐,什么意思?”
朱氏咬了咬唇,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闭上眼睛,将来龙去脉说了遍。
去年他俩离京后,许言就一直在布局。从杜寒兰下手,知道了墨无痕在剑硺的地位,也知道了莫寒雪不过是少公子身边的侍女。一月前往中州城,师拜秦安门下,本想着继承武林盟,却被魔人塔的人在六月初六那天结了胡。七月他们再次来到京城,饭局过后,杜寒兰写信于杜夫人,秦安开始与他们暗中来往,并且逃过了魔人塔的眼睛。八月初,杜寒兰低调进府,和许言成了美事,知许言的心在四海,便窜通秦安,以秦安义女的身份进到太子府。同月底,太子朝堂狂言,贬为庶民。九月,三皇子突然与九皇子一起密谋造反,京城大乱。这一桩桩事,皆有许言一人借杜寒兰之手完成。
木槿听着,低头不语。
心底真的是不得不佩服许言,不愧是龙运之人,谋划算计深长幽远,就算真的查下来,线索到秦安这里就彻底的断掉了,抱得满堂彩,却不留一身灰。
朱氏见她不语,上前拉住她的手道:“雪妹妹,并非我一直瞒着你,而是这关乎到江山社稷。”
木槿抬起眼看着她的眼睛,真情实感,却有着些许的无奈。她闭眼一笑道:“燕儿姐姐,一切就看中州城如何了。朱大哥待我同亲妹子,你是他的同胞妹妹,我自然是不会责怪你,但是七皇子,中州城出了事我和他势不两立,中州城平安无事,我和他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朱氏抱着她,这么多天第一次流了泪:“雪妹妹,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木槿靠着她笑。皆因她不是朝堂中人。
过了三更天,宫门的方向还是火烧一样红。
她们两人靠坐在一起,看着红色渐渐褪去。
“来了。”木槿起身,在朱氏警惕的紧绷的心态下,直扑黑暗中走来的男人。
墨无痕累得慌,但是看到有东西朝他扑来,本能的张开双手将来人给抱住了。
“少公子。”木槿带了些哭意,他瘦了好多。
墨无痕闻着熟悉的清香,伴随着些许血腥味,紧紧的抱着她湿红了眼眶:“小雪球,本少公子平安回来了!”
木槿埋头在他消瘦的肩膀,侧眼看着也抱在一起的许言和朱氏。
“少公子,我们回家吧。”
墨无痕拍着她的后背道:“不行,表妹失踪了。”
木槿咬了他的脖子一口道:“你回不回去?!”
“嘶嗷!!我答应了杜伯父,要带表妹回剑硺的!”天知道,墨无痕在动乱的京城见到沧桑的杜伯父的时候,是怎样一种草泥马的心情。
“好,那你留在这里找你的表妹,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木槿给了他一嘴巴,“枉我彻夜未眠,等了你三天三夜!笨蛋!”
墨无痕被打了一巴掌,莫名其妙的看着流泪的她:“小雪球,你别哭啊,我是真的答应了杜伯父的,七皇子和朱大哥可以作证的。”
木槿哇的一声就哭了,这个白痴,若不是她在火烧天上看到了魔人塔的信号,才不会在这里和他演戏,这个人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木槿哭声极大,墨无痕哄也哄不好。
许言看着他俩,搂着朱氏现行回房休息了。回房间的路上,朱氏将问话的答案告诉了许言。
“性情中人,敢爱敢恨。”许言搂着朱氏道,“燕儿,你莫要怪我。”
“不,我定是会怪你的。”朱氏背对着他生气,“废了我大半的财力给你在号儿村附近找什么塔,什么塔都没有。又顶着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情问了话,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没有塔?!”许言搂着朱氏问,“什么塔都没有?”
朱氏想到这个就生气:“对呀,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一座寺庙,人家法师供舍利的佛塔,怎么可能有什么妖魔鬼怪!我的银子,你赔我啦。”
许言眼珠子一转,抱着她就哈哈大笑起来。他小看了莫寒雪啊,那小姑娘,指不定刚才都在和他们演戏呢!
“燕儿啊,你可是交到了一个很厉害的江湖朋友。”
“当然,本姑娘的眼色好得很。”
许言轻咬着她的小鼻子:“确实,本皇子得了你,三生有幸~”
“讨厌~”
院子里,墨无痕直接用嘴巴对嘴巴的方式,哄住了嚎啕大哭的小雪球。
“你才蠢,你还真的打我,不知道本公子的脸,值个千百两银子吗?”墨无痕搂着她,摸着自己的脸哭。
木槿白了他一眼道:“少公子,我们回剑硺吧。杜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杜伯父是她父亲,知女莫若父母,他会找到她的。”